纳兰月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发,他的指尖,传来了微凉的温度。他缓缓的闭上眼,呼吸着她的气息。然而这时候,一张带着柔弱而倔强的容颜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倏的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他对常相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后来的几天里,纳兰月一如葛云生病的日子一样,一下早朝就秘密来到了葛府陪云儿。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常相依,她吃的还好吗?睡的还好吗?她害喜害得那么严重,不会又只吃水果不吃饭吧,是不是人又瘦了?

葛云看出了纳兰月的出神,忧声道,“月,你怎么了?”

纳兰月一愣,然后回过神来,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指使段礼德害你的人和那一次害我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葛云似信非信的看着他,“真的?”

纳兰月刮了刮她精致秀气的鼻子,“什么时候起,你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葛云撇撇嘴,呐呐道,“就是从你因为常相依而冷落我的时候开始。”

纳兰月微微一笑,“我的云儿可真小气,我都道了歉你还和我斤斤计较呢。”

“唉纳兰月,你说清楚啊,什么时候我斤斤计较了,你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爷。”这时,愣子走了进来,“属下不来不想打扰爷和葛小姐的,可是御医说常小姐身体有恙,事关爷的骨血,属下才不得不打扰。”

葛云看了愣子一眼,然后看了看纳兰月,只见纳兰月一脸神色复杂,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纳兰月低头看了看葛云,有些为难的说,“云儿,我……”

“不行!”葛云一把紧紧抱住纳兰月强健的腰,“月,不是还有御医吗?”

纳兰月微微皱眉道,“云儿……”

葛云自知拦不住他,所以故作轻松的放开他,娇笑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去吧。”

纳兰月一愣,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呀!”然后站起身来,“那我走了。”葛云微笑着点点头,然而纳兰月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中后,她的笑容慢慢的凝滞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香雨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一脸阴郁的葛云,她小心翼翼唤了声,“小姐,该喝药了。”

葛云抬头,阴阴的看了香雨一眼,香雨的身体微微一颤,碗中的药汁洒了一些出来。刚才葛云的眼神,好可怕。

然后,香雨镇定的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小姐,奴婢喂你喝药吧。”葛云轻轻颔首,香雨喂着,她麻木的喝着,本来嫌苦的药汁,她却是一滴不露的喝了下去。

殿内的竹炭‘嗞嗞’烧的通红,相依呆滞的看着床顶。

这些日子,纳兰月都在葛云那里,但是他的药却是差了年铁径亲自送来,而且还安排了御医来请平安脉。

本来这些日子以来都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她感觉下腹刺痛的难受,连御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她有些着急,她突然害怕这个孩子会离她而去。

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以前,她是多么的希望这个孩子滑掉,可是现在,一想到孩子有可能没有了,她的心就刺痛的难受。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孩子已经产生了感情。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知道是谁。因为他的气场,她再熟悉不过,心里纵然恨他,但是现在她又十分希冀着他会抱住她的孩子。是的,这是她的孩子,不是他的,因为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难道只因为他的占有,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吗?

纳兰月走到床边坐下,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她呆滞的看着帐顶,不知道再想着什么。他伸出手钻进被窝里搭上了她的手腕,可能因为他刚刚出外面进来,手指的温度很低,相依轻轻的动了动,又被他紧紧抓住手腕。

很久,纳兰月才松开了手,他褪去自己的外衫只着了一件里衣钻了进来。他动作轻柔的将相依搂进怀里,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腹。相依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可因为冬天她穿的太多,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纳兰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他的孩子,在这里慢慢的成长了起来。只是他的胎息太过奇怪,时有时无,以前虽然胎息微弱,但是不会时有时无。他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呼吸,轻轻的扑打在相依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纳兰月……”相依唤了他一声,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平和。纳兰月听闻,轻轻的低下了头看着她。本来他们就是面对面躺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很近,因为纳兰月的动作,他们的鼻子轻轻的碰到了一起,相依微微一颤,然后不自在的撇开了脸。而纳兰月却是不满意她的表现了,伸手扶过她的脸吻就落了下来。

然而留在他的唇吻上她的唇的时候,他空落落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起来。他含住柔弱的唇轻轻的吮吸了起来,他的舌,撬开了她的牙关,吮吸着她的丁香小舌,夺走了她口中的空气,相依有些难耐的将手放到了他的胸膛上,推拒着他,然而他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只大手轻易的握住了她的柔荑。

他的吻,越来越深,相依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她含糊不清的说,“不要伤了…孩子…”

这时,纳兰月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唇,低头看着胸脯剧烈起伏的相依。因为呼吸不畅,她的细如白瓷的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霞,因为他的亲吻,她的红唇更加娇艳欲滴。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良久,相依的呼吸才平稳了下来,此时,夜已黑,昏黄的烛光让她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迷离。

相依看着他,咬牙道轻声道,“孩子,怎么样了?”纵使她在再不想问他,让他知道她对孩子态度的转变,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她想,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帮她了。

纳兰月怔怔的看着她,有些怀疑相依是不是说错话了,因为他不可能听错的,虽然相依说的很小声,但是以他的耳力是绝对不可能听错的。但是在看到相依眼中的闪躲时,他确定,相依没有说错,于是,惊喜和震惊悄悄的爬上了他的脸。

他抱住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然后,他低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会很健康的出生的。”

相依微微的垂下眼眸,她不想让纳兰月看到她的神色。纳兰月轻轻笑了笑,然后吻上了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眼眸,她的鼻子,然后时他的唇,但是每一下,他都是轻轻的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然后满足的将她搂得更紧。

相依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而抱着她的纳兰月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相依睁开眼睛,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纳兰月。

烛光下,他的眉目变得柔和,红红的薄唇轻轻的抿住,眼睫在烛光下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此时的他,柔软的像一个婴儿,毫无防备。但是相依不会天真的在这个时候刺杀他,因为他的警觉性极强。而且,她的手上,也没有可以一招致命的武器。还有,那一次她用来刺自己穴位的金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相依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然而在她闭上眼睛不久,纳兰月就睁开了眼睫细细的看着她。

他知道,相依对他的恨,会伴随他们一辈子,而且,他知道她的不甘,即使,她已经为孩子退了一步。

第二日,当相依醒过来的时候,纳兰月已经下了早朝了。她醒后,他就坐在她的床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醒了。”纳兰月的唇角勾出了弯弯的弧度。

相依看了看他,正要起身时,纳兰月已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相依惊呼了一声,然后她看见,纳兰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殿内暖烘烘的,纳兰月早在进门后就脱了外衫。

他把相依抱到了梳妆台前,把她放到椅子上。他拿起了白玉梳梳理着相依的头发。相依的头发很软很滑,一根根从他的指尖划过,白玉梳在她如墨如绸的长发中毫无阻碍的划过。

纳兰月忍不住低下头,捏起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轻轻闻着,铜镜中,照出了他与她耳鬓厮磨的柔情。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头发真美。”

相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是的,她的头发,她自己都觉得很美。

想到相依还要用膳喝药,纳兰月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她的长发,为她挽髻。透过镜子,相依看到纳兰月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发中穿梭着,不一会儿,一个简单漂亮的发髻出现在相依的眼前。如墨如绸的长发有一半被高高挽起,剩下的自然而柔软的披洒在她孱弱的肩头。没有多余的发饰,只别了一朵粉嫩娇丽的花。他又为她洗了脸,然后用骡子黛为她描眉。其实相依是远山眉,不画而黛,但是他就是想为她画眉。

这一切弄好之后,纳兰月才传膳。

相依一看,除了往日那些清粥小菜,还有两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纳兰月神秘的一笑,将盅盖一一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