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早产的那一天已过了四十多天,她应该慢慢的好起来。他觉得,相依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的美丽动人。

他带她来到了御花园,现在已是春天,到处的积雪已经融化,小草儿尖尖,从地面上冒出嫩绿色,树芽儿也是从树枝上偷偷的冒出来,探出一个个嫩绿的苞,一切都是那么的焕然一新,那么的生机勃勃,他从来都不会怀疑,相依会好过来的。

“你知道吗?”突然,相依幽幽的开口,“我有想过生下孩子,我就安安静静的陪在你的身边,也就是陪在孩子的身边,从此,再也不去想那些仇恨。”

纳兰月有些惊喜的看着相依,这是她,自那一日醒来对他大叫大骂后的第一句话,而且,还是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可是,那个孩子,却是因为你的疏忽,而离去了。”相依痛苦的闭上眼,“为什么你要那么一次一次让我………”

“不,不是这样的。”看着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相依,纳兰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我也是和你一样,都在希冀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我是多么的在意他,而且我也是想过,以后,要给你们母子最好的生活,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了不是吗?”相依睁开双眼,目光悲戚的看着纳兰月。

纳兰月痛苦的闭上眼,轻声道,“相依,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是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听到相依有些古怪的声音,纳兰月睁开双眼有着探寻的看着她,有听见她道,“可是你说,明明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为什么又会无缘无故的出这种事情,纳兰月,你那么聪明,难道你都不觉得这件事情其中另有蹊跷?”

他怎会不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可是他找不到一点儿线索,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有人蓄意谋害。

“算了,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是不能跟她相提并论的。”相依怅然若失的说,“只是可怜了我那已经八个月的孩子,就那么活生生的被人害死。”

“什么意思?”听到相依如是说,纳兰月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告,而且这个预感,之前也是有过,只是他不愿意去想。

“纳兰月,其实在你的心里,是有答案的不是吗?只是你自己在逃避,所以才让害我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不是的,这不关云儿的事……”纳兰月急切得打断了相依的话。

相依嗤笑一声,冷冷道,“就连你自己的心里,也是怀疑的不是吗?”

是的,他在怀疑,但是他相信,葛云是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他就是,如此的矛盾。

“我相信云儿,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即使,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了她。”纳兰世家镇定了下来,严肃道,“常相依,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迷惑了,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敏人。”

“不,我一点儿也不聪明,我很愚蠢,愚蠢到以为你,可以还我一个公道,可是我忘了……”她的眼中,布满了恨意,连纳兰月也被震住了,“我忘了你曾经说过的,即使葛云杀了到你的孩子,你会生气,但是你不会怪她的,不会追究她的责任的!”

纳兰月心疼的看着她,又听见她道,“你说这是你欠她的,可是纳兰月,我不欠她,我的孩子也不欠她,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做?”

纳兰月静静的没有说话,相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问你,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做!?”

相依的心中,沸腾着的,满是恨意,她不止是在质问他,他凭什么可以那么对她和她的孩子,质问的还有,一直以来,他凭什么这么对她,还那么的理所当然。

是,葛云是没有想过要害她的孩子,她要害的,是常相依的性命!当然,这是纳兰月不知道的。

纳兰月没有办法回答相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说得对,她不欠云儿,她的孩子也不欠云儿,他是没有资格这样去对待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你说得对。”他呐呐的说,“对不起。”

相依闭上眼,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凄凉的笑意,她不再说话,她就是要,纳兰月觉得亏欠她,那样,她才可以,给他当头一棒。

纳兰月见相依不愿说话,他也只好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就在纳兰月带着相依准备回相依殿的时候,太后差人来请纳兰月去慈宁宫一趟。

谁都知道,之前太后对她客气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阻挠纳兰月来陪她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现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没有了,所以,太后当然得阻止她的儿子来她讨厌的女人这里来。

纳兰月有些为难的看着相依,相依觉得真好笑,他去与不去,什么时候还要看她的脸色了?

纳兰月看相依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但是一想到她心中的委屈,他也不跟她计较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相依心中讪笑,但是她有她的打算。

于是,她顺势搂住他的颈脖,有些怯怯的说,“我………”但是她又停顿了,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果然,纳兰月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得寸进尺的吻住了相依的唇,柔软的触感,融化了他的心,他轻吻浅啄,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他的无价珍宝。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他轻声说,“等我。”

相的感觉,这让她觉得,相依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故意取悦纳兰,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耻很下贱,但是她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她必须这么做,必须让纳兰月以为,她在挣扎,对,就是挣扎。

纳兰月高兴的离去了,相依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稍微有一点儿的拿捏不当,会让纳兰月起疑心,这样,她想要报仇,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相依知道,要想让一个人对你放松警惕,那么,你就要让那个人以为,你爱上了他,因为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伤害他的。于是,她就要让纳兰月以为,她爱上了他。

纳兰月刚到慈宁宫门口,就看到了葛云。

她一袭翠绿色衣裙站在慈宁宫门口,怯怯的看着她。

她的样子,让他想到了那时候,她知道了他已经发现了她去乞讨,她怕他生气,怯怯的站在破庙门口等他回来的场景。这让他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本来,他是有些生她的气的。于是,他走过去熟稔的牵起她的手,温声道,“进去吧,这里冷。”

葛云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有些薄,虽然春天已经到了很久,但是天气还是很冷的,听着他的温声细语,她就知道了,他相信她,他不生她的气了。

“月,”她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有些委屈的说,“我真的担心,你会误会我。”她要害的,是常相依,她给常相依下的药,是那种只能保小不能保大的药。但结果却成为,常相依没有死,那孩子却死了,她也很痛心。她听纳兰月说过,常相依肚子里怀的是男孩。纳兰月有诊断出孩子性别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有想过,如果常相依死了,而她又是未来的皇后,她此生想要生育已是不可能了,那也是拜常相依所赐,那个孩子,她正好过继过来。但是她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让人给常相依的药,竟是没有起到半分作用,而且还害死了那个孩子。

她告诉过茵歌,必须把所有不利于她的证据都销毁,可是那丫头却传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那一块用药水浸泡过的手帕竟是消失不见了。她真的好害怕,者块手帕会被有心人捡到,她虽然知道,既是纳兰月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为难她,但是他的心,会疏离她。一对恋人,最经不起的,就是心与心的相离。她只有祈祷,那张手帕没有落入任何人手中。

纳兰月有力的臂膀,回抱了她的纤腰,他柔声道,“云儿,没事的,你相信我。”

葛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高兴而又放心的点点头,只要他还相信她,那么一切都会过去的。

“哀家怎么说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原来小两口是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太后一脸笑意的走到两人面前,戏谑的说,“皇上,葛小姐,老身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葛云一脸害羞的从纳兰月怀里站出来,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看着脸颊微红的葛云,一本正经的对纳兰月说道,“云儿这母后母后叫得都有半年多了,什么时候皇上你给哀家落到实处啊?”

葛云当然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她也很想快些嫁给纳兰月,做他真真正正的女人,可是纳兰月总是对她说还没有到时候,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是一个女孩子,总不好意思逼着他马上娶她吧。

纳兰月看了葛云一眼,对太后说道,“母后,我打算,明年夏天迎娶云儿。”

明年夏天,那不是还有一年多吗?葛云当即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太后在这里,她也不好发作,于是她咬了咬牙。

“明年夏天?”太后显然有些震惊,她疑惑道,“为什么是明年夏天?明年,云儿都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