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说:“这沙漠里的天气果然奇特,忽然之间就起风了。”

韦孟贤说:“不是起风了,而是我们走入了风里。”

韩天说:“怎么说?”

韦孟贤说:“这整片沙漠上都一直在刮着风的,并且终年不止,不然如何能将整个乌沙山风化成这样一片沙漠。我们刚才降落在沙漠之外,所以感受不到风,此刻深入沙漠,自然是我们走入了风里面。而且这还只是外围的风,等你深入其中之后,就会知道什么叫做黑风蔽日了。”他说完从腰间的乾坤葫芦里掏出两条黑色的披风,递给韩天一条说:“穿上,这个把头脸都堵住。”

韩天接过来,将这披风批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踩在松软的沙子上,一步步朝前走去。

越往深处,果然如韦孟贤所说,狂风席卷、黑沙蔽日。韩天两人无法说话,只能蒙着头脸,在沙漠中一步步前行。

韩天本来还准备用天罡盾抵挡风沙,但一看韦孟贤在其中走得很从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步一陷地走了起来。

在大风之中,天色阴沉,根本不辨天日。等眼前变成一片黑暗之时,韩天才知道天黑了。此时他们走入一片山崖之下,因为有山体阻挡,风沙也小了一些。韩天睁眼看去,只见前方竟然亮着橘红色的火光。

韩天仔细瞧去,只见前面是一片建筑,这火光正是从建筑的窗口之中映射出来。韩天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什么?不会是魔道之人的据点吧。”

韦孟贤看了一会儿后说:“魔道之人要埋伏,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这应该是沙漠里的客栈吧。”

韩天大声地说:“客栈?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开客栈?”

韦孟贤说:“当然是坏人,这些人可能是五大神朝通缉的犯人,也可能是正道之中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人

。这些人修为通常不会太高,被人四处追杀。当他们无处躲藏之后,就只能在这样恶劣的地方藏身。”

韩天说:“那我们进去吗?”

韦孟贤说:“我们进去先暂住一宿。不然晚上赶路的话,更容易被魔道之人偷袭。”他说着拿出两粒丹药来,递给韩天说:“这是我炼的丹,一粒是玉清散,能解百毒的。一粒是回元丹,受伤之后服下去,能很快帮你恢复好伤势,比疗伤丹药效好多了。”

韩天闻言将两颗丹药接过来放入怀中,然后就与韦孟贤一起朝着那客栈走去。

两人来到客栈之前,只见这客栈的两扇大门十分巨大,用粗壮的木板钉成,但做工很粗糙,粗大的门缝向外露着光。

韦孟贤伸出手来使劲地砸门,半晌之后,才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过来将门打开。他边开还边骂道:“他妈的,哪来的王八蛋,这么晚了还来敲门,是不是想找死。”

韩天听见这人的污言秽语,本来心中发怒,想要发作的,但是等两扇大门被吱吱呀呀地打开,只见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肥墩墩的巨汉,韩天的脾气顿时就下去了。这巨汉的腰身有一丈宽,手臂像是柱子一样粗,秃脑袋比米斗还大。他那一张嘴大得像一个水瓢,说话之时,胸腔里面咕隆隆地像打雷一样。他把门打开之后仍然兀自骂道:“什么人敢来我黑风栈,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韦孟贤笑着说:“在下韦孟贤,路过此地,想借宿一宿,还请行个方便。”

那巨汉腆着大肚子说:“哈哈,好笑,竟然赶来我黑风栈借宿,你难道就不怕一睡不醒了吗?”

韦孟贤也笑了一声说:“呵,若是怕,就不会来了。”

那巨汉顿时高兴地说:“好,有胆色,请进。”

他说罢朝旁一让,脚下“咚咚”两声巨响,韩天感觉像是地震了一样,整个客栈都抖动起来。

等韦孟贤两人在桌旁坐下之后,就有了一个神行瘦弱的伙计走过来说:“二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烤人……羊腿

。”

韦孟贤说:“还有其他的吗?”

那伙计说:“有……人肉。”

韦孟贤闻言赶紧说:“好,就来两条羊腿吧。”

这伙计高叫一声:“好嘞,人……羊腿两条,您稍等着。”说完一溜烟朝厨房跑了。

韩天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客栈,只见客栈十分的大,也十分宽敞,高高的屋顶上挂着黑铁铸成的大吊灯,灯上点着羊脂,将整个屋子照得一片昏黄。

此时客栈之中除了他二人以外,还有六个客人。他们也像韩天两人一样,用黑色的披风,将头脸罩着,看不出样子。一言不发地,围着一张桌子,默默地坐着。他们的桌上放着一壶茶,但这茶已经凉了,却还没有动过。

他们既不交谈,也不喝东西,却要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一起,这行为看起来多少有些古怪。但会出现在这样一间客栈里的人,本就不会是常人,所以韩天也就不再去奇怪。

没过多久之后,那伙计就高叫一声,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边走还边大声地喊道:“香喷喷的烤人……羊腿两条。”说着一溜小跑已经来到两人身前,将两盘羊腿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韩天低头看去,只见这两条的确是羊腿而不是人腿,但却烤的黑乎乎的,硬如焦炭,他本来还有些饿,但只看了一眼这羊腿,就再没了食欲。

韦孟贤也吃不下去,两人将面前的盘子朝前一推之后,就呆呆地坐着不动。沙漠之中一到了晚上,就寒冷无比,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终年大风的地方。此时外面风声呼呼地响,沙子从窗口灌了进来,客栈里的大吊灯在房顶上嘎吱嘎吱地晃。在这样沉静肃冷的氛围里面,韩天一时间忽然觉得无事可做,顿时明白那六个人为何盯着一壶茶不说话了。

客栈里有十来个人,所有的人都发着呆,望着眼前的东西一动不动,似乎也没人想动。这样萧瑟的夜晚,就该早早地钻进被窝里头,美美地睡上一觉才好。但在场的人却都坐着不动,好像要以这样的姿态,慢慢地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