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一路,但终究不是青云驹,更不是千里马,才到临镇,马匹就累了。

王布衣只好牵着马到临镇歇息。

“踏踏踏......”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王布衣正牵着马,走在临河边。

临河边,杨柳依依。

临镇的春天很是怡人,临河正巧从临镇穿过,河岸的一排排杨柳总是按时抽芽,按时飘絮,柳枝翠绿絮如烟。

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春晨,王瞎子一如往常地在临河旁摆摊,桌案,木凳,再加上一挂“金字招牌”的横幅,齐活,开工!

“今天风和日丽,春意盎然,是有贵人上门的预兆。”王瞎子说道。

此时此景,此言此行,竟然和当年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王瞎子?”

王布衣牵着马路过,立即被王瞎子的“金字招牌”给吸引了,更重要的是,关于王瞎子几十年前的预言,还有......王布衣曾经见过王瞎子,是和哑女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王布衣对王瞎子的推算还铭记在心。

“王瞎子,是你使得哑女让我投胎在李家村,难道是一切的轮回命运,你都算到了,还是命运自有安排。”王布衣轻语一声,缘自王瞎子的一句话,一切的开端开始了。

“王瞎子,你也给我算一次吧。”王布衣牵着马,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坐在了板凳上。

“你要算命?我王瞎子凭借一张金字招牌,算命的钱可不便宜。”王瞎子说道。

“十两银子,可够?”王布衣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

十两银子,对于一个算命的来说,只多不少,但是王瞎子却摇了摇头。

“那十两金子够吗?”王布衣又拿出了一个金锭子。

“多了,你这是害我。”王瞎子说道,“你再拿出十两银子,给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吧。”

“好!”王布衣点了点头,将金锭子收了回去,又拿出了一个银锭子。

一下子,王布衣琢磨了许多,不由有些佩服王瞎子。

“师父真说对了,他是贵人。”旁边的徒弟想到,只因为师父两三句话,二十两银子到手了。

当初的小徒弟,现在长大了。如今多少年过去,他还是一个算命瞎子的徒弟。

“那我给你算一算。”王瞎子说道,他拿起乌龟壳和铜钱,开始算命起来。

“说实在的,我也老了,泄露了太多的**和机密,不适应说太多,算的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王瞎子仿佛在自言自语,将六枚铜钱丢在桌案上。

随后,王瞎子拿起龟壳,“当当当”晃动了几下,然后“哗啦”一声,将铜钱倒在地上。

“全是‘乾’卦!”王瞎子猛地一惊,他虽然眼瞎,但是心不瞎,竟然知道铜钱的卦象。

“你,贵人你叫什么,来自哪里,又要往哪里去?”王瞎子连忙问道。

“我是......”王布衣眼睛一转,旋即说道,“王林。”

王林,自然是王布衣前世的名字。

“王林?”王瞎子眉头紧锁,手掌扫过铜钱,抖进龟壳,继续算了几卦。越算,王瞎子越是心惊,口中嘟囔着,不知所以。

旁边的徒弟也犯嘀咕,多少年了,他是第一次见师父如此模样,苍老的面庞愁云密布。

“好俊俏的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徒弟见出手阔绰的“贵人”,不由又多打量了几眼,顿时呼道,“你不就是李家村的王布衣吗?我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

王布衣见一露馅,于是笑了:“老先生莫怪,布衣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不过王林确是我名。”

“王布衣,李家村?”王瞎子眉头稍微疏松了一下,也见怪不怪,经常有来算命的人,会报出一些杜撰的假名字给他算,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

有时候,王瞎子的徒弟能认出来,点破对方的身份。

也许,王瞎子之所以留徒弟至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认人的本领几乎是过目不忘。

“哦!你是李丰源那老家伙的孙子,王腾龙的儿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瞎子恍然大悟,脸上终于是拨开云雾见太阳,“好小子,李老头可是经常在我身边夸你,炫耀你,十里八村的,包括临镇,对你的传闻也不少,今天终于是见到正主了。”

王瞎子想了想,说道:“也罢,今天就看在李丰源,和同一个姓氏的缘分上,为你再多算几次,报上你的生辰八字!”

命算多了折寿,是泄露天机,晚年会遭报应和不祥,一般不管准不准,王瞎子只给同一个人算三次,但是这次为王布衣破例了。

王布衣这次倒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壬辰年......等等,这个生辰八字......!”王瞎子闭上眼睛琢磨着,眼睛突然瞪圆。一下子,尘封几十年的记忆,仿佛洪水一般疯狂涌现。

......

......

几十年前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一段误传的预言,仿佛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事情,推动了命运的轮盘!

“是你!”

王瞎子的力气仿佛全部抽空了,一下子靠在了椅子上,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一样。

“老先生,你怎么了?”王布衣疑惑地问道。

徒弟见王瞎子这样,也是一脸担忧,准备要扶起王瞎子。

“没事,没事。”王瞎子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要开心眼,帮你看一看!”

“心眼,师父你......!”在一旁的徒弟一惊,连忙看向王瞎子。

“无碍,我也时日无多,能够撑到现在也多亏了李丰源,再说......也值得了。”王瞎子摆了摆手说道。

“心眼?”王布衣稍微一惊,天眼、阴阳眼,心眼,绝非普通的视力,能够看到寻常人所能看不到的东西。

心眼,自然是王瞎子多年一来磨砺出来的,他虽然肉眼已瞎,但是心如明镜,化作一轮眼睛,能够看破世间万象很多虚妄的表面,看到“真相”。

当然,正如王瞎子的徒弟所说,心眼不能轻易开,对自身伤害极大,王瞎子自开心眼以来,总共没有用过三次。

今天,王瞎子一再破例,要为王布衣用心眼看上一看。

“心如明镜台......”王瞎子闭上眼睛,平静我心,用心眼去看,用心去感悟!

王布衣好奇地看着王瞎子,王瞎子这种状态,极像在修炼《常清静经》的模样。

“难道《常清静经》修炼到高深之处,也能打开心眼?”王布衣暗自思忖。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王瞎子什么也没有说,一直闭着眼睛,也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华出现,一切很平常。

徒弟在旁边焦急的等候,一直担忧师父的安危,而王布衣则是气定神闲,这是修行的差别。

半晌,王瞎子蓦地站了一来,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那是,那是......!”王瞎子一脸惊容,最后“噗”得一声吐了一口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师父!”徒弟连忙扶住了王瞎子。

“老、老先生,你没事吧。”王布衣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用心眼会如此严重。

“师父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以往两次开心眼,也没有这样子。”徒弟担忧地解释道。

“咳咳。”王瞎子咳了几声,被徒弟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哎,人老了,人老了,还是趁早收摊子回家吧。”王瞎子自嘲着说道,他望向王布衣,一脸沉重。

“老先生,你看到了什么?”王布衣问道。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不知道,只能如实告诉你了。”王瞎子叹口气道,“我刚才在你背后看到了两个人影,一开始是一个,比较明显的,是一个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