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傻,他在那小王爷身边,自然是为了多做出点事来,好讨那小王爷的欢心,升职升的快嘛。Www!QuANbEn-XiAoShUo!cOM自己跟账本搏斗一天都傻了,居然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还费心思想了好一会儿。轻咳一声,她道:“吃点东西吧。”

苟思辰手上不停,头也不抬:“放在一边吧,我把这看完了再吃。”

“面放久了不好,你快点吃啊,不许浪费!”她做的,虽然不是特意为了他,可也是费了心的。

“嗯,你的事已经完了,先回去吧,我等会儿会把账本放回去的。”苟思辰蘸了点墨,微微停了一下,又继续翻着账本写着。

“那可不行,我得在这守着,这账本很重要的,掉了,曾长老寻刺儿的机会就多一个。”蔡苞爬上桌子边的石炕,拿起扇子一阵猛扇。她其实想说的是他是在帮她,她不可能比他先走。可是这样的话要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她就不是蔡苞了。

苟思辰微微一哂:“随便你。”

蔡苞瘪了瘪嘴,倒在炕上,摇着扇子,心里暗自咒着:死丑男,难怪跟孟越之是好朋友,小气的时候就装孟越之。

小气鬼。

不时她会微微抬起头去看苟思辰的情况,见他没吃东西又想:不吃拉倒,饿死你。

躺在炕上,她一边腹诽,一边盯着烛火投射在屋顶已经极淡的光团,微微晃动,眼前越来越花,不自觉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待苟思辰整理完所有账本,长长松了一口气,结果已经出来了,改革后的讨得款上缴额比以前要多,虽然多的数额不多,但也足够证明蔡苞与所谓的帮中财政紧张没有关系了,他不自觉也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声音,他转向炕边,声音的来源。微微一愣就笑了,颇为无奈,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防,与自己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共处一室已经很有问题,自己劝了几次不回去,这下甚至还那么安然地睡着了?

苟思辰靠在桌上,细细审视着蔡苞不太安分的睡相,虽然是四平八稳地躺在了炕上,可嘴却微微张着,随着呼吸轻轻开合,时不时还轻轻砸两下嘴,他刚刚听到的古怪声音就源于此。

她手中的蒲扇蓦地“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打断了苟思辰的神游,收起笑意,他走上前,想喊醒蔡苞,可小包子却突然拍了一下炕,眉头死死锁起,小脸皱成一团,满是不满,语速极快地抱怨着:“我没说过我只喜欢长的漂亮的。”

他顿了顿,从她模糊的语句中,细细分辨出了她的意思,面部的思量之情一放松,就是笑意,这小包子,这么介意他说的话?心里一下子涌上一阵暖暖的感觉,有些奇怪,他走到炕边,俯身看她那被自己用抹布擦的干干净净的脸,又是好笑:“小包子,那你会喜欢长的丑的么?”近乎蛊惑的沉哑,而他也的确是在蛊惑她。

可睡着的包子也不是那么配合人的,迷迷糊糊间,嘟囔着道:“看情况吧。”

他微愣,然后才缓缓笑开,又在旁边坐了好久,才喊她:“小包子,醒了。”

蔡苞微微哼了一声,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往左边翻了个身,背对着苟思辰,一会儿又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包子!蔡苞!”他们总不能一起在这呆一夜吧,虽然他可以敏感地知道周围有没有人接近,但是说不定早有有心人在远处观察着。她现在不能给别人留下一点把柄。喊了无数次不醒的情况下,他就试着拍了拍蔡苞的肩:“小包子,醒了。”

却不料蔡苞反应无比激烈,一下子惨呼一声,从石榻上弹了起来,捂着肩膀,一声一声,长长地呼着气。

“受伤了?”苟思辰微愣。

蔡苞放开护着肩膀的手,若无其事的笑笑:“哈,被敲了一棒子,没啥的,以前我讨钱没什么经验的时候经常被打。”

抬眼见苟思辰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不自然地弯弯嘴:“真的没啥的,别看我瘦,皮很硬,哈哈。”

他看着她的笑容觉得莫名地刺眼,淡淡地问了句,怕她继续说下去:“有药么?”

“不知道,你找找窗前那个柜子里,或许是有的。”

苟思辰一眼不发,就蹲下身去找药,一堆瓶瓶罐罐中,翻了良久,打开一个又一个,闻了又闻,蔡苞看着他背影,开始走神,他还有生气么?

苟思辰蓦地又站起身,转了过来,就看到蔡苞微显迷茫的眼神,直直地凝在他身上,他或许跟苟思墨立场不同,政见不合,甚至以后可能会是敌人,兵戎相见,但是至少他这次会同意苟思墨,很难有人的眼睛会比她的更好看了,乌黑,明亮;大大的,眼角却轻盈的上挑些许,活泼而妩媚。她不需要漂亮的无可挑剔,那样反而会挫掉这双眼睛的灵气与美丽……

蔡苞察觉到,反应过来,就转开了目光,微微一笑:“找到药了?”

“伤在什么地方?”他很快回过神来,淡淡问道。

“肩膀和背上,竖着下去的。”蔡苞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够,痛的龇牙咧嘴,而后面还有很长一段地方够不到。

他走过来,手从她刚刚指过的肩部往背部滑,蔡苞浑身一僵,头中一股热流一冲,冲走了她所有的行动能力,就那样坐着,直到他在背后微微一戳,问道:“这个地方还痛么?”

她回过神来,道:“那没有伤。”

“从现在开始不要动。”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蔡苞止住了微晃的身子。

身后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蔡苞在身子保持不动的情况下,茫然地侧过一点头,就见到他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了,他将药倒在另外一截布条上,一边倒一边说:“保持身子不动把衣服脱了。”

她盯着他的脸良久,解开衣带,将肩头的衣服滑下,当感觉到药汁冰凉的感觉触上伤口,她抑制住喉头轻微的哼声,两相对比才知道自己浑身发烫。

而且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娘喂,脸啊,你再红再烫的话,烧起来怎么办喂?

她觉得时间极度漫长,一时间觉得自己像在火中被煎烤的鱼,被灼伤的温度却无法躲避,可突然却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动,她转身就见到他追出了门外,眼睛渐渐睁到极大,不会是?

苟思辰帮她擦着药,虽然看不到碰不到,心跳仍是极快,如果蔡苞那个时候回头的话,就该发现,受煎熬的决不是她一个,可擦着擦着,窗外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就钻入了他的耳朵,他扯掉眼上蒙着的布,追出门来,却只闻风声与树叶摩擦的声音,不管是不是他错觉,他跟蔡苞都不能再在这房子里多呆片刻。

可等他冲回房间,忘了遮眼的他,就看到了露着一半背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门边的蔡苞。

脑中轰一声,他转过身去,可那雪白而光滑肩头的那朵血红梅花却在一眼间,就如带着刺,直直钻入了他脑中去。

“包子……”苟思辰微带愧疚地长叹一声。

蔡苞这个时候却显得更冷静一些,她弄好衣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不用着急,没事的,等他们来吧。”

“你?”苟思辰诧然问道。

“刚好,我们才查出来的东西可以立马给他看不是么?”蔡苞走下炕,到桌边翻了一翻,详细的誊抄记录,与算出来的总额,铁证如山,他还想赖她什么?手上整理着那些东西,抬眼看到苟思辰依旧背着她,“喂,丑男,我穿好衣服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别扭啥?就当没看到吧。”说的轻松,心里却总是有什么东西在乱闯乱撞,极不舒坦。

苟思辰沉下气,转过身来,只见蔡苞正垂头理着桌上的纸页,极为认真的样子,好像一时间,纠结与小气介意的只有他一个。

可能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她缓缓抬起头来,眼露凶光:“看啥,浏 览 器上输入w-α-p.$1~6~k.c'n看最新内容-”没找你算账呢!为啥不吃我煮的面,怕我毒死你?”顿了顿,又笑得跟朵花似的,“要毒死也得等你帮完我忙,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

还没等苟思辰说完,就有人声席卷而来,蔡苞掀了掀嘴皮:“娘喂,看来他真的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一刻也等不及了。还有这群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守着捉奸啊!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该相信我的品味吧。”

苟思辰瞥了她一眼:“你品位不好,所以你当然不会跟我发生什么。曾长老那么相信你,认为你品位好,会跟我在这花好月圆夜,杀人放火时共度良宵也是正常的,可偏偏你错怪了他,而他也高估了你。”

娘喂,绕死了,她眼珠子朝上算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被丑男给绕进去了。

“算了,先一致抗外。你家小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见我?”蔡苞从地上捡起那把蒲扇,使劲扇着,一边望着门外的动静,听着响动越发剧烈,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来人手中火把的火光。她无意问起了这句话。

“他有时间会找你的。”

“哦。”

“哦”字说完没多久,就有人饱含怒气地踢开了苟思辰故意掩上的门,进来的果然是曾长老。可一见到两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而眼睛的主人,衣衫完整地站在地上,俨然一副守株待兔的自信表情。他就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蔡苞想笑,他还真是身先士卒,捉奸这种事,冲那么前面也不怕长针眼。

“曾长老,晚上好,那么晚还不睡,还在为帮务操心?丐帮有你,真是兴旺发达,指日可待,你说对吧?”蔡苞走到窗前,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笑颜盈盈地望了眼外面的帮众们,外面的喧闹早就演变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傻傻立在原地。

头目是有成为头目的道理的,哪怕是一群智商不高的恶人,他们的头目都能有所特长,比如稍微聪明一点,镇定一点,也比如,脸皮厚。曾长老在这个时候果然有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他不屑地嗤笑:“蔡帮主不是也和荀兄弟两人辛苦奋战,不分昼夜么?”明显的意有所指。

还等不及外面他的乌合之众们喝彩或是起哄,蔡苞就将桌上的一摞纸交到曾长老手里:“曾长老,你实在太了解我们了,我们真是不分昼夜处理帮务,就为了等你一句道歉的声音呢!”

曾长老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纸,光是扫了一眼第一页就让他面色大变。

苟思辰轻笑:“看起来太累,还是在下给您解释下吧。曾长老,我们查了这几个月的账本,详细核对,除了可以大大推翻你所说的帮主让丐帮帮费紧张的论断外,还有不少关于你属下的犯事的详例,这样算下来,难怪会帮费不足,你说如果要补,该让谁来补最好呢?”

“嗯,好像曾长老还该因为督察不力负一定的责。”蔡苞拄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苟思辰缓缓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不过还好还没有查到曾长老出事。”

“是啊是啊,不然丐帮帮众该多伤心啊,我们少了一位这么好的长老呢!”蔡苞看向窗外,夸张地比划着,“尤其是外面的人,那么半夜起来就为了曾长老一句话,曾长老的形象要是有了点污点,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哟。”

曾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哦,对了,曾长老来是有什么事?”蔡苞做才想起状。

“想曾长老来一定也是因为看到我们在查账,细细一想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来跟帮主你核对的。”苟思辰微笑。

“是这样的么?曾长老?”

曾长老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终于咬着牙齿道:“正如荀兄弟所言,我来找帮主讨论该如何补偿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蔡苞沉思了一下,“对于曾长老,我们是要特别宽容的,总要给长老您留个面子以后好发布司令,总有威望可以一呼百应,四更天也能找齐人来见证,您说对吧?”

“谢帮主厚爱。”曾长老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就是你把这个钱补补,做个样子,然后在这件事后完成后在帮务会上给我公开道个歉就是了。”

“是!帮主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那属下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这帮主室的大门维修费,曾长老一定记得补交到账务处。”苟思辰突然喊住了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的曾长老。

曾长老一甩袖子,走得更加快了。

待到人散尽的时候,蔡苞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越笑越开心,捧着肚子,就是笑个不止。

苟思微微诧异,什么事值得笑那么开心,“笑什么?你难道不怕接下来曾长老会越发恨你?”

“担心有啥用,反正都是一样的过,曾长老肯定憋坏了,多半带着一肚子对我们行为的描述却没有说出口。”

“窥探的不是他,曾长老武功没有那人高。”

“哦?丐帮中不大会有人比曾长老武功高了。他的手下更是不可能,”蔡苞细细思索,突然灵光一闪,“还有幕后黑手?”

苟思辰微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下多半跟你们家小王爷有关了,看来我是该见见他,谈谈条件了。”蔡苞悠悠说道,说完就又笑了,“不管怎样,今天至少让曾长老吃了瘪,出了我口恶气。”

“以后扳倒了他,肃清他的党羽,你再笑吧。”苟思辰见她笑得欢,泼她冷水。

“你呀,真是没意思,不懂得及时行乐。”蔡苞瘪瘪嘴,总结道,转而又笑,“不过,看不出来,你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赔门这事你也想得到。”

“总不可能我们付吧,你那么抠门肯定不会给,我又没钱。”苟思辰摊了摊手,做无赖像。

“你还没钱?小气男人!”蔡苞愤然坐起,他来自己身边当卧底,那么高难度的工作,他家小王爷不拿大钱包养……赡养……养他才怪了!

见苟思辰只是笑着不说话,她饱含深意地缓缓眨了眨眼: “那小气男人,你告诉我,你昨天下午生什么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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