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热心肠的病人自己也是被阿雅姆师傅治好的,说他自己早年患有严重的头痛病,每次发作起来痛不欲生,后来遇到阿雅姆,给他施行一种藏医独特的疗法--"霍尔",阿雅姆将备好的滚烫的酥油与药物混合,用棉签蘸后,按在病人头顶的一个穴位上。当时,病人痛得龇牙咧嘴,但很快头部就轻松起来。呻吟声越来越弱,到后来头仅有轻微疼痛。再后来就没有犯过,他今天是感觉小肚子疼才顺道来看病的。

说话间轮到"热心肠"治疗了,他朝刘汉挤了挤眼睛就坐了过去。

阿雅姆坐在病人旁边,开始给病人望舌切脉。刘汉发现阿雅姆的切脉有点像中医,只不过需要两只手同时进行,藏医还应用脉象来判断患者及家属的病症,预卜吉凶祸福。

"尿泡犯黑了,中了阴气,去外面接一泡尿拿来看看。"切完脉阿雅姆断定是病人的尿路感染了。

尿泡是**的意思吧!刘汉照自个的意思理解着。

病人走出去,不一会用挂在门外的一个专用盆子端着尿进来了!

阿雅姆端着盆子仔细端详着,而病人也没有丝毫害臊的感觉,一点都不担心大叔会忌讳。他根据尿液的颜色、沉渣、蒸气、气味、泡沫等情况判断病情,并区别其寒热属性。然后他又分别从东西南北几个方向用长棍搅动着铜盆里病人的尿样,这是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在不同的季节时辰,站在不同的方位。还不时用藏语与病人交流着。

这大概就是尿诊,刘汉猜测着。

不一会热心肠看完了病,他拿着阿雅姆包给他的一包药,将自己怀里的半牛肚子酥油扯出来放在了门口就转身走了,这些东西算是报酬。牧区里的同胞喜欢用牛羊的胃做包裹酥油的容具,这样包着新鲜。阿雅姆从来不张口要报酬,牧民们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有钱的随心留点钱在桌子上,没钱的留下点酥油、干肉都可以,甚至可以不用留任何东西,等日后病好了挖点草药来放下都可以。

之后阿雅姆很亲切地接待着每一位贴近他的藏民,认真听听,再亲切地与他们低语,然后拿出纸片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开出处方,书写医嘱,一切很平常,很随意……

等所有的人都看完后,已经是凌晨了,阿雅姆不无疲倦地直起身子,揉了揉腰。

"怎么样?年轻人,想学习吗?"

"想是想,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教,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哈哈,你一下就点了我的命脉。要了解藏医先要了解藏药,有药才有医。就说用药吧,我们藏医药有三个大门派,一个门派偏重用植物入药,一个门派偏重用矿物入药,一个门派偏重于用动物的骨肉入药。而我们属于第一种,又兼顾后两种的所长。我配药的比例大致是矿物占一丁点,动物的骨肉占一小半,植物占大多半,而且很多药用植物只有我们这里才生长。所以藏医离了藏区就不好使了,你能在牧区里待一辈子吗?"

刘汉想到自己的身份面露难色,阿雅姆也没有追问,笑笑继续给他讲了个故事:"我小时候也不想学医,后来我阿妈给我说了一个传说,才勾起了我的兴趣。她说从前阿爸喜欢给她讲故事,说在西藏有一个传说,有一位中年妇女忽患恶疾,腹部右肋下出现一肿块,腹痛难忍,恶心、呕吐,甚至吐血,日渐衰弱,药王为给患有恶疾的妇女治病,依族中长者的指引上万丈雪山采药。

"在雪山上他偶然发现了一块刻有经文的石壁,惊异之余,忙将经文拓下带回族中。经族中长者辨认,这是一组治疗恶疾的藏药组方。他随即按秘方采药,并按其中记载的秘法炮制,给久病卧床已奄奄一息的妇女服用。病者服用后不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这个传奇故事从此在藏族民间广为流传。而这神奇的藏药丸也被后人誉为可以救死的神药'回天丹'。

"于是阿爸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制造很多很多的回天丹,好救天下的黎民百姓。

"阿妈怀了我七个月的时候,我们村突然受了一次大灾害,有一天中午一阵冰雹狂泻而下,惊扰了人们,大半天过去了,冰雹丝毫没有止住,阿爸担心地里尚未收获的青稞,就跑出家门去看,结果被一颗拳头大小的冰雹照着脑门一下砸倒在地上,后来阿妈说她亲眼看到一道彩虹从阿爸身上飞出,飞跨天际,一头连着远山,一头连着村边。与此同时,一声接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从彩虹里传来,划破了雨后的静谧,在小村的上空回荡,当天夜里阿妈生下了我。村里所有的人都说我是魔鬼的化身,拿了阿爸的命换了自己。只有阿妈相信我是菩萨转世,来世界上救苦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