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本营里的一只豺狗跃跃欲试起来,它显得很积极,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潜伏者的鼓舞。刘汉想都没想果断打出了枪里的第二发子弹,就在那匹受伤的豺狗的嚎叫声还在草原上空回荡的时候,侦察兵突然感觉到背上猛地受到一下重重的扑击,紧接着,他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倒在地。别看豺狗个头不如狼大,但速度和冲力却十足。刘汉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着被咬断脖子的危险,对手成功地采用了声东击西的伎俩,那只压在他身上的豺狗恶心的鼻息和激烈的喘息声均清晰可闻,刘汉皮袄外层的毛皮正被它那尖利的牙齿一块块地撕咬着扯破。

由于皮袄内有石块的阻隔,豺狗第一嘴没能咬透刘汉的皮肤,令目标躲过了自己力度最大、最致命的一击。接着该刘汉反击了,他快速扔下了右手中的弩,左手将猎枪往后一抡,顺势将牛皮枪带子甩到背后,套住身后豺狗的脖子往前一拉,瞬间蹬腿直起了身子。在部队的时候他常背着八十公斤重的沙袋练习摔跤,所以背个三十公斤重的豺狗起身不是难事,与此同时他一直将脖子努力向前伸出,低着头不让豺的臭嘴够到他的脖子,起身后反转着右手腕过去抓紧枪管死死往前用力,背后的豺狗被捆到了绞刑架上,在胡乱地挣扎扑腾,却死活都叫不出声,只能低沉的呜咽,不远处余下的豺狗们定定地看着他俩,它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刘汉的双手在向前用力,他每用力拉扯一下,背后悬空的豺狗就要痛苦地抽搐一下,围观的群豺便会冷战一下。直到两三分钟后背后的畜生终于蹬直了腿不再动弹,侦察兵用一个大背动作将死豺猛地向前摔了出去,将它重重地砸在前面的沙堆上,同时从腰间快速取出两发子弹打算装上,第一发刚装上,第二发却脱手了,他又受到了攻击。

背后的第二只豺估计是前豺的死党,看到同伴惨死先是一怔,随后也快速地扑了过来,刘汉听到了它大力用脚掌扒沙起跳的"沙沙"声,知道它的步子很敏捷,一击绝对能置自己于死地,想着手中的枪里尚有一发子弹,但没有上膛,而且回转枪口射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急中生智,下意识地将右手向后伸去,从身后箭袋取出一支箭紧紧握住,将箭的尾端垂直支在背上,同时身体前倒趴在地上,豺狗原本打算跳起来直扑上他的背,没想到目标主动倒下了,悬空的身体力道十足却不容易控制姿态,直挺挺地砸了下来,重重落到刘汉身上,一阵撕扯抽搐后便安静了下来。围观的豺群中有一头豺又不安分了,鬼哭着为勇敢的同伴喝彩,期望它能给同类报仇,其他的豺则在安静地观望,这次它们安分了许多,因为它们已经失望过了很多回。

片刻过去,豺狗们已经无心用餐,只见那个浑身长满疙瘩的异类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手脚并用着撑在地面上,身体往上一拱,将背上的同类抖落下来。他抖翻了豺狗,用手抽出了豺狗腹中血红的箭,随即将手中黑黑的长管子抬起,用右手一扒拉,一声巨响后围观队伍里不安分的那只豺狗的半个脑袋也呼地消失了,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尸体旁溅落着脑部的那堆碎肉,眼球滚落着沾满了血污,吓得众豺直往后退,这次它们实在没有了胃口。刘汉将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去,个别霰弹丸奇迹般地正好穿过死豺脑袋打进旁边一只豺的肚腹,它也一声没吭地倒下了,估计是被弹丸打断了腹部动脉。

刘汉此刻只觉得身体发热,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那阵阵寒意,不知道是不是豺狗的热血流进了他伤口的缘故。他忽地产生了一股特别的冲动,竟毫无遮拦地扔下猎枪,动手解开腰间的扎带脱下皮袄,抖落着衣间的石块,碎石纷纷掉落到地下,哗啦啦地摔落在堡坎下面的阴沟雪地上。抖落完了又一甩、一套,穿好袄子,慢悠悠地取出余下的弹丸装到猎枪上,随着"哗啦"的一声上膛声,最外围的数只豺狗开始掉头疯也似的逃跑,它们弓着背,腿脚动一下就能窜出去好远。其余的豺狗彻底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坐还是该卧,该迈哪条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跑开。在它们的记忆里自己的队伍从来没有这么狼狈惊慌过,印象里只有它们欺负别的异类,至今还没有其他动物欺负它们的例子,即便是狼群也要给它们三分薄面。

刘汉看出豺群有崩溃的兆头,径直背上枪弩走出了包围圈,大踏步地向北方走去,临走还在一只呆住不动,个头稍小一点的豺狗头上摸了摸,被摸的豺狗绝望似的哀嚎了一声竟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刘汉不知道小豺狗已经被自己摸死了,还嬉皮笑脸地忙着赔不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等刘汉走远了,其余原本就打算等死的豺狗再一次围了过来,围着小豺狗不知如何是好,小豺狗的身下有一摊湿物,一只大的豺狗只感到脸部一热,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使它也晕了过去,小豺狗竟然气绝身亡了,地上的湿物是它的尿液且还在散发着浓重的臊味。其实刚才刘汉只想用小豺狗毛茸茸的脑袋擦一下右手上的血迹,顺便逗它一逗,谁知手上的血竟然变成了屠刀,小豺狗闻到了同类熟悉的味道一时间不知所措,以为这个男人肯定会在它的头上补上一刀,又惊又怕间七窍流血搭上了小命。

走了老远刘汉回过头来看了看那隐约可见的救命的土堆,又看了看那几只失魂落魄的影子,笑了笑,回过头来借着月光继续赶路,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