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三五只手腕粗细的裸鲤在甩动着尾巴,刘汉看着够吃了就把火堆移到了旁边,防止湖里的鱼都跳出来把冰面砸塌,小洞口一会儿就被冰冻重新封上了。

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突然感觉到屁股下面传来了一丝震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屁股下面的冰层上,刘汉有些吃惊,心想莫非还有鱼儿往上跳?太给自己面子了,现在手里的鱼完全够吃了,等下回再说吧。这样乐呵呵地想着他也没有过多理会,继续专心地烤着剩下的两条鱼,想储备起来在路上吃。火焰啪啪作响,吃了食物后身上感觉暖和了许多,也有了劲,一鼓作气到达北山草场不是问题。他抬头一望,东方的鱼肚白已经褪色,可太阳还没有出来,中午饭应该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等鱼烤熟了,火堆也渐渐快要熄完了,火堆的下方已经烤出了一个脸盆状的冰凹,最底下的炭已经被融化的冰水熄灭了,这样也好,一会融水就会渗上来,不用担心余下的火种会给自己搞破坏。刘汉低头把烤鱼塞进怀里收拾猎枪准备出发。手摸到猎枪的时候似乎感觉到眼前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一时间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真是说不上来。总感觉自己眼前的色彩和光亮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自己屁股下的冰块比其他地方的暗淡,他抬起头看了看旁边,果然如此,其他地方的冰面都是晶莹发亮的,惟独自己身下,以自己屁股为圆心的直径三四米的冰面有些黑,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水下贴住了冰面……

"砰"的一声,心脏好像被大锤猛地敲击了一下,便不再跳了,刘汉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是不是冰下面真的有什么东西?难道刚才的撞击声便是它发出的?他一边暗示自己镇定,让身体静静地一动不敢动,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有异常情况,他下意识地去摸身旁平躺着的猎枪,突然摸枪的手背抽搐了一下,手指已经摸到了枪身却不敢将它提起来,因为他的确看到了身下的黑影在移动,虽然是微弱的移动但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因为他对光线的变换有着特殊的感知能力。

好像水下黑影的每次移动都跟他手臂的动作有关系,等他再次静下来后身下的黑影也不再动了,刘汉想着离自己的屁股不到四十厘米的水下有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地盯了自己十来分钟,立刻感觉浑身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全身上下开始发酸,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刚才吃下去的鱼儿好像都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的胃里狠狠地甩着尾巴,让他有些恶心,有想吐的感觉。

然而他必须忍耐着,现在还不是吐的时候,定是火堆的光亮把水下的"东西"给引来了,然而他担心的还不是怪物的来历,因为他周围的冰面受火堆的影响已经变得越来越薄,如果水下的"东西"再来一次震动极有可能会把它震塌,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回到三十余米外的岸边。

他咽了一口唾沫,下了狠心一把提起了猎枪,这时身下的"东西"又动了起来,而且动作幅度很大,借着火堆的亮光刘汉能清晰地看到不足半米厚的冰下有四五个巨大的黑影在围绕中心活动,那样子很像是章鱼在舞动触角,而且这些触角少说也有碗口粗细。不能迟疑了,刘汉顶着太阳穴强烈的突突感用左手撑着冰站了起来,迈开腿就往岸边跑,没想到腿还没有迈开半步,身子却被就地绊倒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某种力量拖倒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多么希望现在出现一只神兽能够替自己解围。

害怕归害怕,逃跑还要继续!

究竟是什么将自己拖倒了?为什么力道这么大?他转头一看,原来自己烤鱼的时候没有留神把脚下的冰给融化了,水又冻了藏袍的一角,刚才自己用力起身时太猛,袍子给扯紧后顺便给他来了一个反作用力,一把将他拉趴下来。

还好,还好!至少不是水下的黑东西。刘汉不住地给自己鼓劲,一边猛地拽拉着袍子。也许是看到了上面刘汉用力拽拉的动作,眼皮底下的黑影也开始大幅度摆动着,它突然一下顶了起来,冰层瞬间传来了开裂的声音,身下几块茶几大小的冰块互相推挤着弓了起来,把刘汉顶到了高处,可这一下也把冻住衣角的冰块给震碎了,刘汉手脚并用着爬出了裂缝圈站起身就向岸边跑去,慌乱中抖落了右手里的猎枪,但他没有机会回去重拾了。

跑过岸边十来米,真实地踩到土地后他忍着剧烈的心跳向湖中望去,断裂的冰层中浮出一个黑色锅底状的东西,一会就沉下去了,一串巨大的气泡随即冒起,吹得那些残碎冰碴漫天飞,猎枪也随着承载它的冰反转后沉入水中。刘汉感到无限惋惜,手下意识地摸着背后,好在弩完好无损,箭袋也在。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这时站在岸边的人反而看不清楚那冰面下的色彩变化,整个冰面都开始反着光,也不知道巨大的"黑东西"还在不在?是在游动还是已经潜入了湖底?旷野间只留下一个急促声音在空气中传递,这个声音发自这个男人的胸膛深处,他用手抚了抚起伏激烈的胸口,整了整皮袄喘了几口气又向北而行。

路还在等着他!不过这个湖他还会再来,因为心里隐约有这样的预感。这个湖很有些怪异,天色暗的时候没有留意,天亮了视野就宽阔了,其他的湖边多有玛尼经幡,而这个湖边什么也没有,倒是用石块堆积了几个台,上面留了很多石槽,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往湖里推东西的。

石槽上留有大块大块的褐色斑纹,看上去像是鲜血被风干后遗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