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数天前雪王狼群大败秃鹫群的时候这只"白头"也在场,当时它一定没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正好借眼下这个机会一吐恶气。母狼望着头顶的一幕撕心裂肺般地惨叫着,它一次又一次腾跳着扑向秃鹫,无奈秃鹫越飞越高,渐离渐远。母狼高昂着头忍着眼泪悲愤难平,它用一次次的长啸呼唤着首领和同族,无奈狼群中的大部分狼都外出捕猎去了,它们离开的太远了。没有得到同伴们熟悉的回应它似乎有些绝望,当着半空中那只洋洋得意的秃鹫又一次腾空跃起,却扑了空一头栽进了山岩下面的深沟……

它翻倒在寒凝的骄阳下,两只眼睛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直直地盯着半空中的太阳看,眼角挂着一滴泪。它看不明白,为什么孩子的命运没能掌握在它的手中。其实它从来不曾知道命运到底是什么。

它身上的毛皮完整光泽,看不到一丝血迹。所有观看这场表演的人类都叹了口气,有人惋惜母狼的意外倒下,有人惋惜秃鹫的偷袭动作不够精练。

远处窝里剩下的那只小狼等不到母狼的归来,独自在出口处玩耍着,或许不一会它也会循着母亲的气味走过山谷和树林,在这片高地上找到了母亲,找到一具即将被秃鹫吞空的骨架。那时的小狼会怎样围着自己的母亲绕圈子,绝望地哀号呢?

左三看着这令人窒息的一幕突然有股冲动,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之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拳头强扭过头去不看,命令队伍就地扎营。

第二天左三和他的队友们准备整装出发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观察过的那片**的山石上躺着的死狼!临走时打算再观察一眼,差不多所有人都同时举起了望远镜。

望远镜的镜头中确实有一匹死狼,凭感觉左三和同伙们都认为这就是昨天那只坠崖的母狼,因为它的皮毛已经变化了颜色,准确地说是一层冰霜将它原本发亮的皮毛遮住了,让现在的皮毛看起来变得暗淡无光。母狼的尸体引来了几只秃鹫,它们一边盘旋,一边呼叫着呼唤同伴。又过了一会,十余只秃鹫停在死狼的周围,它们不敢贸然靠近,只是远远望着。这时,猎人发现一只白头秃鹫飞临。没错,是它,就是昨天的那个冷血杀手。

这里的秃鹫都领教过雪王狼群的厉害,所以谁都不敢贸然下手,于是它们观察了一夜,到现在终于觉得母狼是必死无疑了才敢扑过来。

白头秃鹫伸开翅膀压着空气"扑棱棱"一声跳了过去,想都没想就恶狠狠地朝着死狼的头部啄了一口,一边吞咽着母狼脑门上的肉,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阵势好像古代的武士杀死自己最仇恨的敌人一般,充满了报仇雪恨后的耀武扬威。看着冰冷的母狼,它逐渐有些肆无忌惮了,

其余的秃鹫被母狼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纷纷惊叫着弹起飞到半空。当它们意识到被戏耍后愤怒了,尤其是面对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异类时妄图重拾尊严,顷刻间又集群俯冲而下,欲为白头秃鹫报仇,与母狼展开了厮杀。

母狼毫不畏惧,惊天动地般地狂嚎了几声,抖落掉身上的冰碴,挥舞着锋利的前爪,左蹦右跳,当场打落两只秃鹫。与此同时,一只背后偷袭的秃鹫用它的尖嘴和利爪也在母狼的背上和头部抓出了不少的血痕。无奈母狼刚生产不久元气尚未恢复,加上在雪地里度过了难眠悲怆的一夜耗费了太多体能,终于坚持不住再度倒下。

待战斗平缓下来后,地面上有三只秃鹫倒在了血泊中,在它们的中间躺着的是那只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母狼。它的皮有一半已经不在肌肉上了,许多地方因为少了大块的肉而露出了刺眼的白骨,这次它可以含笑而去,因为它知道雪王和丈夫就在回来的路上,它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冰冷地躺着,也不用担心另一个孩子的安危,因为它们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秃鹫,它轻蔑地笑着,这次它可以满意地躺下休息……

左三和同伙们远远地看着不敢出声,阿雅姆则低头念了几句谁都没有听懂的经颂词,好像是在为勇敢死去的母狼做着超度。

不知道什么缘故,领队左三的善心大发,他凭着记忆跑过去找母狼的另一只幼崽。众人也跟着走过去。一看,在山坡的一侧果然有一处狼窝,出口是由上往下进入,然后是平着地面往里深入,洞口光滑,扑面而来的有一股强烈的动物臊味。只是狼窝四周散布的动物遗骸令人触目惊心,野牦牛、藏羚羊、黄羊的头颅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只没吃完的狐狸尸体,不难想象出狼群在这一地区生物链中的地位。

左三从土围子里将剩余的那只、还在苦等母亲的那只狼崽子抱起送进自己温暖的怀里,小崽子第一次被举得这么高有些不适应,拨动着小爪子很不安分,等被送进怀中后感受到了温暖,以为是母狼回来了正依偎着它,便安心地睡去了。领队一挥手,一行人继续北上,土围子的洞口处也留下了他们清晰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