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追着刘汉而来的豺狗逼近后嗅到了野狼群的气味,而且豺群首领从气味判断出狼群的数量似乎比自己的队伍还要多,于是豺群转而朝嗅到陌生气味的另一边呼啸而去。这才出现了两大种群对峙的一幕。

于是在冰草嘴另一边露营的这群人的遭遇就大不相同了。

彼得洛夫、"布谷鸟"首先听到狼吼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们不敢睡觉的原因不在于害怕自己队伍会受到动物的攻击,而是另有隐情。彼得洛夫一听到有野生动物在附近的吼叫手心就痒痒,而"布谷鸟"正是害怕彼得洛夫的狩猎欲望和冲动会节外生枝坏了队伍的大事。其实左三也没有睡实,他在心里嘀咕着,原来年保群山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浪漫,在它丛丛的密林中,杀机四伏。他们望着周围群山那黑乎乎的轮廓,隐隐约约中,正有一只蜘蛛在几根草砉之间忙忙碌碌地结网,等待着白昼来临时会有猎物自投罗网,似乎预示着他们的命运。

刘汉听到狼嚎也坐起了身子,望着残破的帐篷开口,夜风从帆布的缝隙间吹进来,吹得帐篷四个边脚摇曳不定。风掠过帐篷的上空,掠过帐篷旁的树林,在它雷霆万钧的呼喝声中,夹杂着细铁丝一样的尖利啸叫,似乎正有着不知名的野兽奔驰而来。

小扎巴也没有睡着,他抽着烟锅,谢绝了"七把刀"递过来的香烟,说纸卷抽着不过瘾。烟锅的味道很重,很黏,黏糊糊地飘荡在帐篷内狭小的空间里,像一片无法飘散的云朵。听到狼群的吼叫他坐起了身,却没有着急出去,而是将上身倚靠着卷起垫着的皮袄上,红红的烟锅头照耀着他一张黝黑刚毅的脸,脸上胡茬密布,刘汉和"七把刀"都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左三他们不敢高声说话,担心说话声会引来山中的野兽,这些野兽总是昼伏夜出,并且异常凶猛。他们只是在书中阅读过它们的故事,那些故事一直距离他们非常遥远,遥远得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而今天,却距离如此之近,那些猛兽就在数步之外,距离他们只有一布之隔,似乎触手可及。

小扎巴依然坐着,一动也不动,像一座黑色的雕塑。他听着远处熟悉的声音,片刻便沉下了脸,刘汉问他怎么了?他说狼群中的青狼受雪王的命令回去照料母狼时发现了意外,大本营里的母狼和大狼崽子已经不见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小崽子被一群陌生的人带到这里来了,所以狼群紧随着气味追击了过来。它们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

什么?这么说他们已经到了附近?距离我们不远了?刘汉说着一脸的兴奋。

狼神绝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狼儿们已经将对方的位置打探清楚了,而且他知道已经有一群豺狗包围了对方,狼群大范围地做了第二层包围。

"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母狼和它的崽子?"看着小扎巴气势汹汹地逼问自己,"七把刀"竟生平第一次有些害怕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母狼和大狼崽子都是被一群秃鹫杀死的,我们左领队看余下的那只小狼可怜便收养了它。一直把它抱在怀里,这次出门的时候专门让平措的一个助手照顾小狼崽子的!""七把刀"把先前事情的起因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没有撒谎,兄弟两人都看得出来,解释过后紧张的气氛顿时被缓解下来。

"这么说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了!"刘汉听罢对左三的敌意减了不少,至少在他心目中这个对手还具有些额外的品质。

帐外风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了半个头,透过远山残破的岩顶,反射着冰辉斜照进来。

探险队帐篷周围突然响起了动物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溅出巨大的声响,大家一齐惊讶地抬起头,惨淡的月光中,他们看到一张野兽的三角形的花色脸正从制高点向下张望,黑暗的轮廓中两个高高竖起的尖尖的耳朵在抖动着。平措的助手们不由得惊叫起来,这一叫令观察的野兽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一下,不过这一声却也证明了豺狗的包围圈中确实有活物,那张野兽的脸转瞬即逝,随后伴随着怪叫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四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