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老者的突然出现以及他所说的话一下子镇住了试图挣扎反抗中的张进,他的脑子像是被掏空似的一片空白,朦胧的意识里只依稀感觉到自己今天遇上了麻烦,而且是极为棘手的大麻烦。

老者松开按住张进拔剑的手,随之坦然自若地坐在张进的旁边,祥和地说道:“年青人,你不用紧张,也无须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说过,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我是冲着你与你兄弟的谈话一时兴起而过来的。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虽介身龙潭虎穴之中,却能够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为梁王的凶残本性与小人行径所感染,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实在是难能可贵!今天,在这里,我们就忘掉自我,忘掉外面杂乱的世界,畅所欲言,好好谈谈时局风云吧!”

张进平淡地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要通过武力要挟我逼我就范,从而试图从我口中套出更多有关王将军的消息的话,前辈,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向你透露半字的!”

老者平和一笑,依然不紧不徐地说道:“你依旧对我这个外人不放心,并时刻保持警惕心理,这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我不会怪你。但你似乎低估了我的能力,我告诉你,我要打听谁的消息,还从来没有打听不到的先例,所以且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王彥章,就算是梁王朱温、晋王李克用,只要我需要,不消半个月,便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信不信?”

张进轻蔑一笑,说道:“吹牛不要本,你就尽情地吹吧!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毛孩,还会轻而易举地被你三言两语给忽悠上了吗?您还是省省吧!”

老者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不信,是吧?不过不打紧,我过来找你聊天,有的是时间与耐性。这么跟你说吧,我且问你,当年王彥章在两个屁股还红的丫头手上栽了跟头,还将到手的肥羊拱手相送,可有此事?”

闻此一言,张进立时慌了神,脸色也随之变得铁青,只支吾地说道:“你别胡言乱语,哪有,哪有这回事!这话,这话要是被王将军听到了,非得把你剁成肉酱炒着吃,你信不信?”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乐呵呵地说道:“你看你,心里有鬼了吧,说话都开始不自然了。我再跟你说点别的事,你就知道我绝对不是只会信口开河,靠耍嘴皮子混日子的人了。你们兄弟二人此次跟随王彥章南下汴州,表面上是以朝廷的名义处理江湖帮派之间的恩怨纠纷,给人以造福武林,太平天下的假象,其实以梁王之聪明,他会无聊到挺身而出,去干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事吗?他的那点算盘伎俩,作为梁王旗下的帮凶的你,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吧?”

此言一出,张进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软成一团了,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貌不惊扬的神秘老者确实有着过人的本事,他就像人家肚里的蛔虫,把梁王南下汴州的本意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其实,要不是自己早有易主谋生的打算,平时就多个心眼注意观察身边的事情,梁王的用意他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尽,可是现在看来,老者所掌握的信息似乎比自己还要多得多,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老者与自己聊天的动机呢?想到这里,张进梳理一下心情,

平静地说道:“前辈乃世外高人,适才在下过于鲁莽,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见谅!前辈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在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者高兴地说道:“看来这次老夫找你还找对了。张公子,老夫叫你一声‘张公子’,你不会介意吧?”

“难得前辈错爱,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

“如此甚好!张公子,老夫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老夫此番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帮忙?帮什么忙?在下才疏学浅,又能为前辈做点什么?”

“是这样。老夫是想借你的身份用一用,用过之后再完璧归赵还给你。当然,老夫也知道这样的要求过于苛刻,甚至不可理喻,因为这样做可能有损于你的身份形象,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必勉强,我也不会责怪你。”

“前辈,在下好像听不懂您说的话。您到底要借用在下的身份干什么?”

“去做一件减少杀戮而有利于天下武林之事,我知道要完成这样的大事可能存在极大的风险,但为了阻止梁王的阴谋得逞,我觉得我值得去试一试。”

“前辈以武林同道的安危为己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胸襟胆识,令人敬佩!然则正如您所说,梁宅大院宛如龙潭虎穴,外人避之尤恐不及,何况近乎?倘若没有十分的把握,草莽劝您还是谨而慎之,不要冒这个险才是。”

“张公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主意已决,实不想就此错失良机,后悔莫及,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若公子对老夫的要求无异议,则是帮了老夫的一个大忙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洽谈下一个事项了。”

“既然前辈成竹在胸,执意要冒这个险,那在下也没什么可说的,唯有在这里衷心祝愿前辈您马到功成,早日圆梦。”

“放心吧,老夫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下面我们就有关事项先给你作一下说明吧。”于是老者向张进详而尽之地阐述了自己借用其身份的起始时间以及在借用身份期间要求张进配合的注意事项。张进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这件看似荒谬可笑、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怪事就这样奇迹般地定下来了。

南市后街。

早早一个人回去的徐信这时候才看见张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无奈的摇头苦笑,嘘叹一声,继而说道:“兄弟,想什么呢,独自一个人在茶楼呆那么久,该不会是瞒着我在背后幽会你的小情人吧,呵呵……”

张进抡起左手信手捶打了徐信右肩一下,连忙解释道:“看你说的,这些年我与你出生入死,我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哪有心情寻花问柳,顾及儿女私情呢?”

徐信也笑道:“开个玩笑,兄弟莫要当真。好了,是时候回去向将军汇报情况了,走吧!”

于是二人迈开步子飞快地向洪府大院奔去。

此时的王彥章早已是百无聊赖地在后花园里独斟自酌,时而叹息,时而摇头,似乎心中藏有一个解不开的郁结困扰着他。正在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忽听得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待到及近时,也不回头,只淡淡地问道:“交

待你们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徐信说道:“回将军,诚如将军所预料的那样,‘曹州四杰’与丐帮的关系果然不单纯。”

“怎样的不单纯?”

“是这样。”于是徐信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况向王彥章说了个大概,当然,唯独没有将张进对“曹州四杰”身份的质疑说出来。这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约定,就算是自己的主人,也不能违背当初的承诺。

张进对徐信投以感激的目光。

王彥章吃惊地说道:“原来事情还有这般玄妙。‘曹州四杰’居然向丐帮四大长老发起挑战,而张扬竟然会败在这名不经传的黄少侠手上,实在令人大跌眼镜!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元正这老顽童居然会容忍外人的无理挑衅,甚至答应‘曹州四杰’加盟到丐帮中来,怪哉,怪哉!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徐信说道:“将军,‘曹州四杰’加盟于丐帮势必对梁王收拢天下武林各派能人异士的计划造成不利影响,下一步我们将如何对付他们?”

“曹州四杰’加盟于丐帮确实对梁王的计划有影响,但未必就是消极的。所谓‘谋事在人,戒事在天’,元正这老顽童虽然性格刚烈,为人比较正派,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我们把最难最大的硬骨头给啃下来,相信元正也会有见风使舵,主动迎合归顺我们的一天。”

“将军所说的‘最难最大的硬骨头’可是指武当一派?”

“你小子头脑倒好使,挺贼灵的嘛,这些年你没白跟我。对了,这几天鬼谷子、梁文婷他们有什么异常?”

“这几个人进进出出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昨天中午听我们的人说,鬼谷子前天傍晚出去之后直到昨天巳时左右才回来,不知是何缘故。”

“你是说鬼谷子前晚一夜未归?徐信,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什么拖到现在才知道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属下知错,将军息怒!鬼谷子有嗜酒的习性,属下原以为这只是他犯了酒瘾,喝醉了酒,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徐信呀徐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鬼谷子是凌道长亲自委派过来调查处理丐帮与仙霞门之间存疑案件之人,他的地位岂是拉不上称的凡夫俗子所能及?你可知道凌道长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在武林中几乎是零档案的人插手此事,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凌道长可能已经觉察到梁王南下汴州的动机了,所以我们对于这么一号人物的一举一动都要特别留意,万一鬼谷子就是趁我们不备之时私下与外人取得联系,并暗中将信息传递出去,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我的人头很有可能就不保了!”

“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一直不发言的张进此时说道:“将军,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一切便有转机,属下以为,既然鬼谷子想跟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满足他的要求,好好陪他玩一下呢?”

“你是说……”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唔,我明白了,好主意!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