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对这样的安排颇感意外。他一直以为,在娘们面前较技比武本身是对他人格上的侮辱,胜之尚且不武,败之则颜面扫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陆前辈,请恕晚辈莽撞不懂规举,晚辈请求换一个人与我比武,可否?”

“徐少侠,你的心思我明白。在这里,你尽管放开手脚尽展**,不必拘束忌讳,站在擂台上,这个舞台就是属于你们的,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在这里,你们就是对手,就是要将对方打败的人。如果徐少侠这时候选择放弃,老朽也决不勉强,一定放行;如果要继续比武,请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否则便是藐视对方,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陆前辈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晚辈如若再不识趣,可真的是冥顽不化不知变通了。”一顿,徐浪转对唐少萍说道,“唐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其它意思,既然陆前辈安排你我对决切磋,也是一种缘份,只是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呆会要有什么莽浪不得体之处,还请姑娘见谅为盼!”

“那我们就开始吧!”唐少萍不想被他忽悠,立马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爽快!那在下得罪了!”说完,徐浪也不再客气,他知道能够现在还站在这个擂台上的人就决非三流货色、凡夫俗子所能及,于是一个左撩掌一个右冲拳外加一个“横扫千军”迎面奉上。

唐少萍哪敢怠慢!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便对徐浪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停留在他的武功强弱上,更在他的心计上,这与义兄唐先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都是为了各自的理想与信念,顶着旁人的冷嘲热讽与冰冻冷眼义无反顾地坚持到底毫不退缩的人。

然而,自己对大哥唐先河的了解毕竟远胜于方刚识荆的徐浪。

表面上看,徐浪是冲着陆一帆的名望,慕名前来拜师学艺的,你说是巧合也好,预谋也罢,在这九九重阳之际,尤其是在凌虚子道长到来之前,偏偏要上演这么一出略带悬念的好戏,能不让人不由自主地带上有色眼镜看问题吗?

但是,在擂台上,唐少萍已经没有更多思考的余地,面对徐浪的连番强攻,虽说还至于马上陷入手忙脚乱、节节败退的地步,但徐浪的武功确实让她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中就像近在眼前发生的事物,而陌生中又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记忆。徐浪,徐浪,你到底是谁?

唐少萍稍一分神,忽见徐浪一个前推掌蜂涌而来如飞而至,眼看就要被他击了个正着,出于条件反射,唐少萍倏忽后仰翻飞,连连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怔是有惊无险地躲过徐浪胜利在望的一手,虽然如此,却着实令唐少萍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徐浪武功之高,远在自己意料之外。

居高临下观战的陆一帆在为徐浪喝彩的同时也着实为唐少萍捻了一把汗,隐隐中他似乎看出唐少萍

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不良气象,只一个劲地琢磨: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而对于唐少萍刚才失常的表现,黄少龙更是心急如焚,担心不已。他暗暗地想道:虽说徐浪的武功确有惊人之处,但要在唐少萍面前占有明显的优势,若非出现意外,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如今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一物降一物,唐少萍的克星已然到来?

回过神来的唐少萍忙将满脑子纷飞的思绪收回,凝神应敌,全力以赴,她本身武功就颇有分量,再加上得到大哥唐先河的指点,更是突飞猛进如日中天,现如今与徐浪切磋几招之后,觉得徐浪的武功与大哥唐先河相比,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之上,这让她对胜利充满信心,却也并不着急,只是一味游斗着,见拳拆拳,见掌封掌,饶是徐浪体力充沛,却也一时半刻讨不了半点便宜。

这样的局面对徐浪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自己狠下心来挑选平时最为得意的招式性不要命地疯狂进攻,结果都让一个姑娘家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一一化解掉了,如此下去,不单单是丢个面子那么简单,更为可怕的是当人家转守为攻的时候,自己不知要输得多么狼狈不堪!

徐浪正在心有余悸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见一人从空中欺压而下,那情形,如闪电,赶流星,倏忽而至,自己还来不及做好防备,已然被偷袭之人一手捉住左手,动弹不得。这偷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亭院主人陆一帆。

徐浪吃惊地看着正哈哈大笑的陆一帆,怯怯地问道:“陆前辈,您这是为何?”

陆一帆笑道:“好了,都不要打了,老夫看你骨格清奇,反应敏捷,也是块练武的料,这比武一关你算是通过了,只是要我破格收你做徒弟,尚须一段时间的考验,你若有心,暂且留在这里,听从我的吩咐;你若无意,就带上你的兄弟,打哪儿来就打哪儿回去,并且从此不准再到这里骚扰我,你听明白了吗?”

闻此一言,徐浪只觉喜从天降,连忙磕头跪拜,说道:“师父,只要您肯收晚辈做徒弟,晚辈纵是肝脑涂地死也甘心!”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你且不要将‘死’字挂嘴边,这让我心里憋得慌。你最终能不能笑到最后,还得经过一位高人的验证才行,我做不了主。”

徐浪站了起来,颇为不解地问道:“前辈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这是不是太那个了?”

“太不可思议,是吧?别着急,谜底很快就会给你揭晓。”

“前辈所说的‘高人’又是何方神圣?可否让晚辈见上一面以铭今日之缘?”

“稍等片刻,我想,他正在赶来的路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一睹尊容了。”

众人面面相觑,如坠晨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黄少龙略一沉吟,轻“哦”了一声,说道:“前辈所说的‘高人’可是凌虚子道长?”

陆一帆笑道:“黄公子未卜先知

,果然厉害!你是怎么猜到是他的?”

黄少龙说道:“晚辈猜测,这天底之下,能够真正令前辈信服的人,除了凌虚子道长则别无他人。凌虚子道长与前辈有约,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每年的重阳节必当前来与您相会,这份情谊,这种感情,若非知己知音患难兄弟,是断然做不到的。所以能够令前辈委身相托的,舍他其谁?”

“哈哈……黄公子果然是细心之人,连这点细节你都注意到了,不错!当然我陆一帆虽然败在凌虚子手上,但我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真正的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取决于一招半式之间,当年我是输在自负上,因为太过自信,便容易产生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念头,这是个人修炼不够火候的必然结果,这十多年来我退出江湖,心无杂念,潜心参悟大自然繁衍生息相生相克的奥秘,我终于明白老子所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其实,就武功而言,我与凌虚子是不相上下的,我的退出正好成全了他独树一帜、成为武学典范的辉煌。就个人利益而言,我好像失去了很多荣誉;但站在武林全局的角度来看,这更有利于它的健康发展。人常说,舍之弃之,全在一念之间。但我不会为当初的退隐而后悔,因为失去一些外在的虚无之后,我得到了更多实在而触手可及的所在,尤其是个人灵魂得以升华!这是任何虚假的光环都不能比拟的。”

“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话音未落,但见惊鸿一闪,一个似有仙风道骨之人从天而降,飘然而至,呼啸而来,直凌凌地把众人看傻了眼,好一会才回神过来。

“老哥,你叫人好等!真个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威风不减当年勇,哈哈……”陆一帆见了来人后笑颜逐开,喜上眉梢。

“老弟,你又在取笑我凌虚子了,是不是这里来客人热闹了就把我给搁一边淡忘了呢?”说话的正是武当掌门师伯凌虚子道长。

“哪里哪里,眼看着重阳将至,这些天我对你是百般想千般念万般寻思见汝面,比起卓文君思念司马相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呀!哈哈……”

“嗳哟,你别说得这么别扭,听了你这话我怎么横竖不舒服起来了呢?人家还以为我们不正常呢!”

“怕啥?老弟想老哥,天经地义正大光明,谁敢暗地议论我们的不是,我就叫他吃不了的苦兜着走!”

“好了,别吓着小孩子,小心人家夜里做恶梦,见桥想跳,见墙想撞,给你找麻烦,界时你这风水宝地又要呆不住了!”

“哈哈……老哥你还是那么诙谐风趣,要是你天天在这里跟我聊天下棋,那该多好呀!”

“老弟呀,你要懂得知足常乐,放心吧,我会恪守自己的诺言,每年的今天都会来看望你,直到终老!”一顿,凌虚子看了看呆在一旁不敢言语的“孩子们”,又说道,“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陪你过节,可把你美的乐不思蜀了,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