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唐先河这番话,石螺紧张的心弦终于放开了,他殷勤地为主人献茶伺候,不敢有半点马虎,虽说自己不能接受与主人结为兄弟的请求,但在他心里,早已注入一股正能量,让他在激动之余感觉暖烘烘的。

唐先河说道:“石螺,让你跟着我,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只是一个浪迹天涯四处游的浪子,居无定所,随遇而安,就这样盲无目的地漂泊度日,就像一艘远航的船只,在望不到尽头的大海里航行,左无所依,右无所靠,似乎没有尽时,你愿意跟我过这样的生活吗?”

“主人,这兵荒马乱的,安逸的生活对我来说早已成为一种奢望,能够生存下去已经不错了,所以小人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至于食不果腹,晚上睡觉时有人陪着,便心满意足了。”

“呵呵,如若连这点要求我都不能满足你的话,我真是愧对你的一片虔诚之心了。放心吧,荣华富贵并不是达官贵人的专利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石螺无邪地笑了笑,脸上溢满天真灿烂的笑容。

正在这时,忽听得茶庄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不多时,走进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道士,只见他们把目光直凌凌朝庄内扫视一遍,然后断然落在唐先河身上,并径直地走了过来。

唐先河一看两人这身打扮,便知道这二人正是那天与少林护法焚心大师、丐帮帮主元正以及娥眉逸真师太一起意欲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武当弟子鸣蝉、寂心二子。于是忖念道:“这臭道士的嗅觉还真灵敏,居然闻到这里来了,我且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再作区处,现在权且好好招待便是了。”

正想着,鸣蝉、寂心二子已经来到面前。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鸣蝉拱手施礼道:“足下可是大名鼎鼎的唐先河少侠?武当弟子鸣蝉这厢有礼了!”

看着唐先河似有惊疑之色,寂心又补充道:“唐少侠不必多虑,贫道并无恶意。早些时日曾闻仙霞居士虞人杰等六人被一神秘人物救得性命,随后便悄然离去,如此高人,世间难得,如若能得其指教一二,不啻枯木逢春,此生足矣!故而今日我武当二子前来恳请少侠告知此人下落,拜托了!”

唐先河暗自偷笑,想不到堂堂的武当弟子居然也会存有蝇头逐利之心,而将武当之宗旨毫无留恋地抛在一边,这是武当之悲哀还是武林之悲哀?以一斑而窥全豹,世道如此,为之奈何?

唐先河弗然叹息,说道:“道长何须行如此大礼,岂不折杀在下了吗?在下混沌江湖,尚未混出个名号,道长所言,实是过誉了。至于道长所说的神秘人物,在下确实与之有所接触,只是匆匆数语,并非深交,又谈何知根知底?所以道长所求,恐怕是要辜负了。”

闻此一言,鸣蝉似有不悦之色,说道:“唐少侠何必拉胡子过大河……牵须过度呢?够格与圣贤之人交往的决非寻常人物,既然神秘人物托少侠解救虞人杰等人,如若他信不过少侠,他敢冒这个

险吗?少侠还是不要推托隐瞒了,只不过是一句话,说出来又不伤人害已,又有何妨?”

“两位道长,在下要说是真不知道,你们一定会不相信;可要是在下说了谎话,又觉得对不住人,这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道长让在下如何是好?”

“少侠当真不知?”

“骗你是小狗,有事没事汪汪叫!”

鸣蝉、寂心二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以对。

石螺这时候忽然站出来打破了沉寂:“看道长眉目清秀、气韵不凡,似乎也像个懂事理的人,怎么这时候却执迷不悟犯起懵来了?神秘人物之所以神秘,就在于罩在他脸上的面纱没有被揭开被摘掉,既然他选择不以真面目示于人前,我们又何苦为难于他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鸣蝉、寂心二子恍然大悟,无不对不起眼的石螺刮目相看。

寂心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贫道受教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若不见外,还望一一告知,以铭今日之缘。”

石螺听了哈哈大笑,前俯后仰,痛快淋漓,须臾止笑而说道:“道长莫怪。在下就是一个粗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刚才如有唐突冒犯之处,还望道长海涵!论及出身,只恐野名贱姓,难入高贤耳目,不提也罢;至于门派,倒有一个,那就是‘宿命派’,万事皆由我作主,三分耕耘七分勤。道长还想打听点什么吗?”

鸣蝉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一顿,转对唐先河说道,“唐少侠,打扰多时,实在抱歉,我们还有点要事急须处理,就此告辞!”

唐先河略一拱手,算是回应。看着武当二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悻悻然离去,唐先河于苦笑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主人,你以为这武当二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当真只是过过场、走走秀,说些无聊的话语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简单。他们只不过是打头阵的,现在无功而返,接下来要出场的可能就有点分量了。”

“主人,他们干嘛非得找我们麻烦呢?我们又不得罪他们呀!”

“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该来的,躲也躲不了。这不,他们来了。”

石螺定定地朝门口外张望,只见门外迅速地闪进两条人影,一个是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另一个是手持拐杖的叫花子。他们目不斜视地把目光定格在唐先河身上,彼此心照不宣、步伐沉稳地靠了上来。

唐先河一看这两个老家伙这身行藏,便知道他们的来路,是以也不慌张,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像是看见老朋友似的跟他们打招呼:“焚心大师、元帮主,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这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呀!请上座,喝两杯!”

“一剪梅”元正忽见唐先河这般主动殷勤地伺候着,反倒有些不习惯,入座后,狠狠地呷了几口香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

的说道:“唐少侠,既然你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请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快点告诉我们吧!”

唐先河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嘘……元帮主,小声点!瞧您还是这付急性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嘛!您托晚辈办的事,晚辈能怠慢吗?”

元正一听这话头有些不对路,连忙问道:“打住!唐少侠,你说我叫你办事,我什么时候叫你办事了?又叫你办啥子事了?”

唐先河不当回事地说道:“元帮主,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种事,晚辈绝对不会向外边泄露出去的!您听好了:今天晚上九点‘天来福’客栈二楼西厢三号房,晚辈已经帮您约好悦翠姑娘准时赴约,您就好好享福吧,呵呵……”

“唐少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天来福’客栈,什么悦翠姑娘,你到底在玩什么名堂?”很显然,元正对这突如其来的香艳遇安排搞得手忙脚乱、啼笑皆非。

“呵呵,元老弟,你什么时候旧病复发了?看来你真是越老越风流!”焚心大师只在一旁挖苦讥讽说凉话。

“焚心大师,您也别着急,西村的李寡妇说了,只要您有需要,她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老色鬼,我还道你这当和尚的六根清静,心中无杂念呢!殊不知你不但破了酒戒还破了色戒,背地里干起这些勾当!好,好,好!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元正见是机会,立马报上刚才一箭之仇,以泄一时之气愤。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唐少侠不要信口开河,随意冤枉好人!出家人六根清静,长伴孤灯,岂可做出有辱佛门清规戒律之事?你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论是要受到惩罚的!”

“焚心大师、元帮主,在这里,你们就不要演戏了,这样反而显得你们不够真诚,不够气度,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就不必为自己的那点破事找借口了。我收了你们的银子,就得为你们把事情办好,现在我已经做到了,那咱们就各不相欠,你们也不要找我麻烦就是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银子托你办事了?你快快说来,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元正越听越糊涂。

“别人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受人钱财,促成你们的快乐逍遥。你不感激我,反而还要陷害我,这等行径,是不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的拿手好戏?罢,罢,罢!输在你们手里,是我唐先河瞎了眼,认栽了!”

焚心大师说道:“唐少侠不要冲动,我们只是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你是在被人利用,你只须告诉我们给你银子的人是谁,我们就可以还你一个清白。”

唐先河说道:“我只是在接手一桩生意,从来不知对方颜面,这是我们这一行的潜在规举,如今你要我打破规举,恐怕是势比登天还要难!你们要查就自个儿查去,我还忙着呢,就不奉陪了,告辞!石螺,我们走!”

“是,主人!”石螺回答得也真干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