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茶庄,唐先河与石螺向西南方向徐行,回想刚才的惊险一幕,一向淡定的唐先河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主人,您这步棋实在是高呀,小人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石螺,其实我也担心被他们识破机关,到头来弄得个聪明反被聪明误,无法收拾残局,所幸天助我也,化险为夷,让我们逃过此劫。”

“主人,您是怎么想到这招妙棋的?一开始小人也被你搞糊涂了。”

“呵呵,对付像焚心大师、元帮主这样的人,我们就是要不按常规出牌,出奇制胜,这是一步险棋,事实证明这步棋我们走对了,这个险我们冒值了。我们拒绝了武当二子的请求,他们一定不甘心,还会再来找我们;而焚心大师、元帮主的亲自出马,可谓是势在必得。怎么办呢?只有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把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搬在他们头上,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抢得先机找个理由全身而退,这就是胜利的法宝。”

“刚开始,小人还真以为这两个老家伙有那嗜好呢!原来是虚惊一场。”

“其实他们几次三番找我们麻烦,明里头是想打听所谓的神秘人物的下落去处,可事实上他们在找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曾经令江湖引起轩然风波的人。”

“是谁?”

“‘混世魔王’秦政的手下江弼。”

“找他干嘛?”

“当初在华山绝顶秦政被群雄合力诛之,可江弼却成了漏网之鱼,逃之夭夭,这种不该出现的疏忽,让那些自命不凡的名门正派引以为是奇耻大辱,数月以来,他们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企图将江弼捉拿在手,以雪耻辱。可是瞎忙碌了一阵子,却是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于是大部分帮派也就退了出来,现在只剩下少林、武当、丐帮、娥眉、华山、仙霞仍在苦苦坚持,不肯放弃。只可惜他们的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没有希望,只有失望。”

“主人,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尽?”

“因为我就是江弼呀!”

“啊?”

“跟你开玩笑呢!哈哈……”

“哈哈……”

“我们这次愚弄了焚心大师和元帮主之后,他们一定还会找上门来,石螺,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主人,您这不是为难石螺了吗?不过,为了暂时躲过他们的纠缠,我们可以寄人篱下,以免除他们对我们身份的怀疑。”

“寄人篱下?比如……”

“比如给权门或富贵人家当保镖,过几天清闲日子。”

“哦,你这个想法不错,要不我们这就去碰碰运气?”

“主人,您还真想这样做呀,小人只不过是随便说说,您可千万别当真!”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为何我们不去尝试一下呢?走吧,或许我们吉人天相,很快就会碰上好运气了。”

“好吧。”

就这样,心无杂念一身轻的唐先河与石螺加

快了前进的步伐,顺着大街小巷去寻找自己新的主人。

南华街对面有一户陈姓人家,祖上曾有人在朝廷为官,家境富裕,地位显赫,遗有一子,名叫陈三郎,年方弱冠,受父母之命,在家读书识字,博取功名,这也是士大夫阶层的普遍现象,不足为奇。只是这陈三郎少了父亲的约束,平时总爱沾花惹草,出入红尘之地,沉醉于裙柳之间,母亲杨氏虽一再告诫,却也奈何不了他,久而久之,只好由他。

虽说懵懂少年沉迷女色,这也是正常之事,只要行为不夸张,不做出格之事,旁人最多也只是私下议论两句罢了,不会把它当作个典型加以宣传教育;可惜的是前些天他在游玩闲逛之时邂逅一名年方及笄的女子,深深为她的倾城美貌所吸引,接下来整个人便好像丢了魂似的茶饭不思,神情恍惚,不久,居然还害出一场大病来。

杨氏爱子心切,好说歹说,终于从儿子牙缝里探出虚实,后来派人去打听,才得知这位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貌美的女子叫韦文君,父亲在讨伐黄巢起义战争中不幸遇难,现在只剩下一对母女在城南西苑勉强度日。

这是个好消息呀,只要托人做媒,凑成这柱好事,一则可以让这对宿命鸳鸯比翼齐飞,二则也可以让儿子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考取功名,一榜夺魁。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完美。洛河村有一户莫姓人家,在苏州城里做染坊生意,旗下有一个儿子,叫莫酬天,为人知书达礼,资质聪慧,现年方十八九岁光景,正是施展才华、舒张抱负的时候。此人却是陈三郎的克星。

莫酬天自小便与韦文君有婚约,如今二人已经长大成人,只要双方家长同意,随时都可以为二人筹办婚礼,结为夫妻。

这个消息让杨氏心急如焚,左右为难。

是人总有自私的一面。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杨氏决定派人去当说客,先做通韦文君家人的思想工作,再对菒酬天父母加以恐吓,令其放弃这段为孩子包办的姻缘。

韦文君虽未曾与未来的夫君见面,但听说此人文武双全,超凡脱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是以任凭吃杨氏软饭的人如何劝说,都不能令其改变立场,背叛初衷,一心一意只想做莫酬天的新娘。

而远在苏州做染坊生意的莫酬天父亲莫问天与韦文君的父亲原来是生死之交,当年为自己的子女订下这段姻缘,就是希望将两家和好的氛围延续下去,如今虽说兄弟捐躯战场,但当初彼此立下的诺言却不能背弃,所以尽管杨氏几次三番派人上门耐心劝说,而结果却是徒劳。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吧。

多少次的努力沦为泡影,终于激怒了仅得半分修养的贵妇人,于是她决定兵行险招,花钱雇来社会上的流氓无赖,对莫问天进行恐吓胁迫,令其就范。莫问天感到事态严重,恐怕会危及家人性命,于是连夜派人将家眷送回老家,而自己却在与恶人抗争中不幸遇难……

就这样,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因为双方的立场与

原则的不同而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痛失亲人的莫酬天头绑白巾,手持龙泉宝剑,口喊“还我父命”的口号威赫赫直冲陈府,只吓得杨氏及陈府中人连忙关门闭户,躲在府中数日不敢出门,而莫酬天就一个人在南华街一个茶饮处候着,连只蚊子也不放它飞出去。

当唐先河与石螺悠闲地来到南华街上时,标新立异的莫酬天立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主人,这个人是不是一个疯子,竟敢一个人守在陈府门前,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能是来寻仇的。”

“我们要不要上去打听打听?”

“别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祸上身。’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与那位兄弟唠叨两句吧。”

“得令!”

于是二人毫无忌惮地走了上去。

唐先河与石螺的出现,尤其是他们的异常举动,立马让还未从痛失亲人的悲痛阴影中缓过来的莫酬天警觉起来,他警惕地看着这两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正一步步地朝自己靠过来,持剑的手越发将剑鞘握得紧逼,随时都有一剑出鞘取人命的可能。

唐先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走到距离莫酬天约莫两丈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略一拱手,随意而淡定地说道:“在下唐先河,这位是石螺,敢问兄弟这身行藏打扮是为哪般?”

莫酬天见他们只是过路之人,并无冒犯之意,于是神情激动地叉手道:“寒门不幸,先父遭人杀害,是故特来寻仇,以尽孝道!”

“敢问令尊大人是……”

“莫问天!”

“啊!”石螺大惊失色,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令尊便是莫问天?”

“正是!兄台认识先父?”

“令尊可是在苏州做染坊生意?”石螺不答反问。

“正是!兄台又是如何得知?”

“惭愧呀,在下曾在令尊染坊店里干活,令尊在遇难前一天就将我们这些雇员辞退了,原来他是早已想到自己恶劫难逃,不想累及他人,所以才会有如此举动。莫老板真是个好人呀!”

唐先河说道:“莫公子节哀顺变,复仇之事不可莽撞乱来,像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你守得了前门也守不了后门,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先父尸骨未寒,此仇不报,枉为人子!如若不能为先父讨回公道,在下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这陈府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便是权门上流,说句得罪莫公子的话,以你这微薄之力与之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不攻自破。如若莫公子信得过在下,或许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只要能让先父亡魂安息,恶人得惩,全听足下安排!”

“如此甚好!我们权且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制定计划,复仇之事,指日可待!”

“请壮士随在下到寒舍小坐,那是在下守孝之地,相信不会有外人打扰。”

“请带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