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杜玉贤抢功壮胆,横剑扬威,不由分说就朝江弼一剑劈来,志在必得。哪知“没见过世面”的江弼却表现出夜郎人特有的胆识与气质,但见他不退反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而上避过剑势,二话没说就“噼啪”地免费给杜玉贤送上三四个肉板子,紧接着一个凌空飞脚,愣是将杜玉贤踢上横梁,让他清醒一下头脑。

居高临下的杜玉贤只吓得尿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以自己的能耐,居然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狼狈地送上九霄云天外,落得个如此惨不忍睹的可怜下场,还说什么空头大话,要取人家性命为武林除害呢?真是颜面丢尽而令华山派遭人冷眼耻笑!

“还有谁要赐教?”江弼眼中有冷冷的笑意。

“武当弟子鸣蝉想与江公子切磋切磋,不知是否方便?”

“呵呵,只要道长肯给面子,江弼自然是来者不拒。请!”

鸣蝉知道多说无益,便持剑上前主动出击。刚才江弼出手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杜玉贤便人倒马翻,一蹶不起,如今当自己面对人家的时候,又当如何以对呢?鸣蝉心里没底。

江弼似乎看出鸣蝉的矛盾心理,于是故意先让人家几招,打消顾虑,增长信心,等磨到一定份上的时候,再予以还击。五年的修炼使他熟悉鸣蝉的一招一式和所有攻防变化,鸣蝉的武艺再精,也伤不着自己,更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他并不着急,只是很有耐心地跟鸣蝉过过招,令人揣测不出自己的真正意图所在。

然而,在鸣蝉看来,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不能够令自己满意的,并且随着开拆招数的增多,他是越战越心惊,越打越没劲。江弼就像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一般,似乎所有信息他都了如指掌,所有意向他都一清二楚,如此持续了将近半柱香时间,任由自己如何发力,总不能如愿以偿,将其拿下。

江弼见这样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捉住机会顺水推舟将鸣蝉推出丈外,然后说道:“道长武功果然了得,真不愧是武当弟子!改日再领教高招,失陪!各位英雄好汉巾帼俊杰,江弼井底之蛙无意冒犯,得罪之处,它日再登门拜访负荆请罪!告辞了!”说完便要牵手东方一笑立马离开。

“江公子请留步!”史洪廷说道,“江公子武艺惊人却深藏不露,若是凡夫俗子之流,早已改名换姓粉饰登场,以博取功名利禄享誉江湖。江公子如此气度胸怀,着实令人肃然起敬!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江公子若肯赏脸,可否让我们也切磋两招,以铭今日之缘?”

江弼说道:“承蒙不弃,不胜感激!史大侠自降身份,愿意为我这无名小辈指点迷津,如此大恩大泽,我江弼再不识趣,又岂有拒人门外之理?只恐花拳绣腿狗屁功夫有辱高贤耳目,孟浪不得体之处,史大侠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江公子过谦了!你我只是切磋比试共同进步,谈不上损人利己卑鄙下流,故而敬请放开手脚全心投入,这样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尊的维护。”

“史大侠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请!”

“请!”话音刚落,史洪廷一个箭步人已欺上,整个身形如

鬼魅般游离于江弼周围,使人有欲罢不能欲摆不休的窘迫之感。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来这“阴阳合璧第一人”的称谓可不是吹出来的。

然而突然间的憋曲窘迫的感觉却使江弼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天遇上对手了,不相仲伯的高手过招,才更有韵味,更富有挑战性。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不相上下水平相当的棋手对弈时,当比赛的结果仅仅只是胜出对方半目子的时候,那种狂欢的快感,激越的心情,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无法比拟的。

但江弼毕竟是江弼,凌虚子道长可谓武林至尊尚且不把他看在眼里,区区一个史洪廷又奈我如何?是以江弼在获悉对方在“缠”字诀上下工夫时,倒也不慌不忙,冷然以对。所谓“武功之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恩师的指点教诲早已将武学秘诀抗敌要点灌输脑中,“万变不离其宗”,天下武功虽各立门派,但其精髓之所在还是要将武学思想发扬光大:要么参悟自然力量,将自身体能发挥极致;要么攻击与防守并存,展现搏击技巧的奥秘。对很多行走江湖中人来说,他们往往选择的还是后者。只有武学达到一定境界的得道高人,才会静下心来,将有限的余生投入到修身养性之中去……

史洪廷我行我素不拘形式,他虽有极高的武学修为,并且表面上摆出一付不为世俗名利所动的傲世心态,但其骨子里头仍然对武林至尊的头衔充满向往与渴望,现在在他面前至少还有两位超一流的高人踩在他头上,让他有艰于呼吸、桎梏手脚的感觉,这两个人就是凌虚子道长和陆一帆。虽说陆一帆早已退出江湖,不过问江湖中事,但这愈发激起他搏击长空、不甘人后的强烈欲望,如今猛可里又冒出个令人刮目相看、叹为观止的江弼,他无论如何也要借此机会向众人提个醒:江弼再厉害也不是他史洪廷的对手。

然则,史洪廷的下马威在江弼面前并不凑效,他非但不能很好地压住江弼强硬的势头,反而感觉到有一种自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危机感,“缠”字诀的失效崩溃,立时令史洪廷陷入被动的困境,此时他是欲罢不能欲甩不掉欲缠不休,只是机械地跟江弼游斗着,随时都有落败的可能。

江弼可不想在自己手上坏了人家的名声,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是就这样毫不客气地将鼎鼎大名的“阴阳合璧第一人”在天下英雄豪杰面前弄得狼狈不堪,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愈加不好过了。江弼深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在绕开史洪廷追尾攻击之际,突然露出一个破绽。

史洪廷在苦苦挣扎中窥得机会,眼睛一亮,一个上撩掌猛然击向前胸……

江弼顺势惨叫一声,翻飞倒地。

对这样的结果,史洪廷是又惊又喜,总算是在群雄面前挽回一些颜面,也不算狼狈;在江弼看来,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相公,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呀!相公……”东方一笑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连忙飞跑过去。

江弼挣扎着站起来,朝东方一笑摆摆手,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命大着呢!他伤不着我。”

“还说没事

,瞧你血都流出来了,这老家伙分明是落井下石要取你性命!我跑他拼了!”说着,东方一笑就要找史洪廷算帐。

江弼一把拉住东方一笑,说道:“娘子,不可胡闹!切磋武艺偶有失手也是常情,你不要怪罪史大侠。”

“你真没事吗?你不要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我岂不是活受罪吗?好了,不闹了,听话。”

“可你……”

“我跟阎罗王不熟,拉不上关系,他可不想我到地府上闹事,惹上麻烦,所以一时半会儿我是死不了的。”

“看你,都这时候了还跟人家说笑话!来,我们先到那边歇歇去。”

“好的。”江弼在东方一笑的搀扶下来到旁边的桌椅前坐下,然后拱手施礼道,“史大侠,多谢您手下留情,江弼在此谢过!史大侠的武功果然高明,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改日江弼再到天山拜访,希望史大侠不吝赐教!”

“江公子不必客气!放眼当今武林,能接下我‘杯弓蛇影追风手’三十六式的武林新秀,你是第一个。所以,我也期待你的大驾光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交流交流。”话是这么说,可背地里,史洪廷却在想:江弼,你还是躲过这一劫再说吧。

“如此,多谢了。史大侠,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史洪廷心中冷冷一笑,也不跟众人打个招呼,便径自离开了。

“江弼,轮到我们算算旧帐了。”武当弟子寂心这时候站了出来。

“我与道长前世无怨今世无仇,这‘旧帐’二字如何而来?该不会是道长又在高举‘替天行道’的旗子开始为所谓的武林正义呐喊助威吧?”

“江弼,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你要为你犯下的罪行负责,给平白冤死的的人一个交待!我们只不过是向你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们不是同类,所以我也无须再向你们解释什么,我心中坦荡,我无怨无悔,所以,你若识趣,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要不然你就是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的生命!对这些无理取闹的卑鄙小人,江弼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道长,请让道!”

杜玉贤顶着一身的疼痛,摆出一付视死如归的态势轻蔑一笑,说道:“想走,也可以,只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我江弼一生只向两种人低头:一是父母,他们给了我生命,所以我要尊敬并孝敬他们;二是师父,他授予我武艺,教我做人的道理,所以我尊敬并感激他。你现在跟我谈条件,要我向你低头,你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倒想听听你要跟我提什么条件。”

杜玉贤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很简单,自废武功,自残手脚,让你永远都伤害不了别人。”

江弼朗声大笑,说道:“哈哈,我江弼要走,你们谁人能够拦得下!”说完,就要携东方一笑走人,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刚才被史洪廷击中的地方竟引来一阵剧痛,这让他如遭雷击,惊诧万分,心情随之不平静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