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下子又找回了以前的那样独自一人一身轻的感觉,可于此时,唐先河却高兴不起来。

“东方姑娘,别怪我狠心,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记在心里。在这里,我只能心有愧疚地祝福你,祝愿好人一生平安,快乐永远!忘记我吧,无论你接近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一个浪迹天涯的沦落人,都将一如既往地想念你,想念有你的温馨!”

时间就在这种追寻与思忆中过了一年。

这一年,对于唐先河来说过得并不平静。来自三山五岳的名门正派总念念不忘对他的骚扰,不停地制造麻烦,饶是唐先河艺高人胆大,却也被各种莫名引发的事端弄得浑身不自在,这让他对异性妹妹唐少萍和东方一笑引发无限的思念。

其实对于唐少萍而言,又何其不是如此呢?从一时赌气的离开到心存若空的思念,这种煎心的感觉使她内心存有隐隐的伤痛,尽管表面上有黄少龙、辛瑜等人在身边她不觉得孤单,但亲情间的阻隔与遥遥不可期的相会,在一年的积淀中已然成为沉郁寡欢的心结,这让善于察颜观色并暗恋于她的李桂生既担心又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时不时说些笑话讨人欢心。

这一年,徐浪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以他非凡的胆识与魄力最终赢得了陆一帆的认可,成为他的首席弟子。

这一年,朝廷对乱贼黄巢之子黄少龙的追捕并没有停止,朱温的亲自督办,王彥章的披卦上阵,地方官府的配合,让原本就不安宁的城镇乡野变得更加不安宁。然而徒劳无功的惨淡结局并没有使这项工作停止前进的步伐,反而愈演愈烈,到头来吃苦的仍然是民众,诚惶诚恐,人人自危,白日敲门心亦寒!

一年尘埃落定之后,不同人的心里编织着不同的故事,在东方一笑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任务式的寻找唐先河那么简单,在这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青春的萌动迸射出来的往往是发自内心的爱恋的渴望,写在脸上根植入心的正是一个怀春少女自我感情的自然流露。

“相公,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这一年以来,我到处捕风捉影地寻找你的踪迹,我知道你就在我的周围我的身边,细心呵护着内心脆弱的我,可你为什么要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不肯出来见我一面呢?难道那纸修书便是无情的绝笔了吗?不要离开我,你的娘子还需要有个肩膀可以安心地倚靠……”

“主人,请给我一双振翅高飞的翅膀让我自由飞翔吧!我不想再做那枯燥乏味的侦察工作,何况现在侦察的对象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我不想你们伤害他,对他做出任何不利的事,他是一个好人!”

此时,东方一笑内心的痛苦又有谁能够理解的呢?矛盾心理的挣扎中,让原本就脆弱的她左右为难。一方面是主人交待下来的任务,另一方面又可能对心爱之人造成伤害,难以抉择却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让她在百般想千般念万般无奈哭丧脸中痛苦徘徊。

“相公,你要是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东方一笑在痴痴地想。

“不行!我得找到他,哪怕历经千辛万苦我也不能将未来的幸福与希望狠心抛下轻易放弃!为了你在众人面前对我的承诺,相公,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

秋初的夜带着凉爽的风,在旷野中我行我素地肆意地吹,接头暗号的突然出现让东方一笑在吃惊之余已经容不下有半点思考的余地,便风飘飘如吹衣般火速沿着暗号的方向赶到了郊外的一处驿站凉亭前,此时,在凉亭处有一个紫衣蒙面人正傲然植立在那里,背向着来人,闻得声响,也不回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属下不知史长老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史长老亲自前来,可是冷月楼发生了什么大事?主人又有什么命令下达?”

“一笑,楼主对你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你居然为了一个你并不了解的混小子屡次提供假情报,以为可以满足私欲蒙混过关,你这也太胆大妄为了!你也不想想楼主是谁,就凭你那点聪明伎俩就能够骗得了楼主了吗?你也忒自欺欺人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楼主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属下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都与人家结为夫妻意欲白头偕老了,这世上还有你东方一笑不敢做的事吗?”

“史长老,您可能误会了。那只是应付华山杜玉贤之流的障眼法,乱人耳目的权宜之计,属下并无越轨行径,望长老明察!”

“你敢说你没有对江弼动真心了吗?你的眼神分明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他!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番话让心存侥幸的东方一笑如遭雷击当头棒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史长老又是如何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呢?难道说当时在场的人当中有楼主的眼线抑或是史长老就在当场?想到这里,东方一笑竟不由得惊慌起来。

如果说是有眼线,那么这个人又可能是谁?武当、华山派中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剩下天山的申艳蓉、峨眉的朱浩红以及苏杭的水倚秀,她们三人当中谁的可能性最大呢?

楼主向来只收留孤儿做弟子,水倚秀既然是苏杭武林世家水亦奇之女,她自然可以排除在外;而朱浩红与申艳蓉也是出自名门正派,按理说也找不到对号入座的嫌疑,眼线之说似乎难以成立。

如果将这些人都排除在外的话,还有谁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呢?这时候,东方一笑脑中闪出一个人,他就是天山四杰之一的史洪廷。

以史洪廷的身手,他会甘心低人头下任人差使吗?唐先河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史长老就能奈何得了他吗?除非……

这个大胆的猜测一下子让东方一笑内心感到一阵恐慌。

如果史洪廷就是史长老,那自己熟悉的冷月楼从此便变得不再熟悉,先前根深蒂固的家的感觉也就烟消云散不再拥有,而一直困扰自己的心结却可以得到解脱,得到释然,杨义虎夫妇的死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而逐渐清晰起来。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只是冷月楼内部的权位之争,主人很可能已经受到史长老的威胁,唯一令史长老意想不到的是由于唐先河的出现致使少主人杨少萍成功脱逃魔掌,这更加坚定了史长老要把自己安插在唐先河身边的信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地找到少主人,控制甚至杀掉少主人!

东方一笑从未有过类似的恐慌。她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决不能让史长老揣测出

自己的意图,于是她战战兢兢地说道:“史长老,属下知道错了。您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青春年少之时激情四射也是理所当然,我并无怪罪于你的意思,只是你要把握好分寸,在事情的处理上要懂得区分轻重缓急问题,不能乱来。追踪江弼是楼主给你下达的死命令,这一年多时间来你给总部提供的信息出现虚假成分,这是楼主不能容忍的。在个人感情问题和冷月楼利益关系上你应该清楚有一条警戒条是不能够逾越的,否则,你便是背叛楼主,背叛冷月楼!你喜欢江弼或许只是一种错觉,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觉牵引着你盲目而无知地走下去,越走越远,当你回神过来静下心冷静思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来事情并不如想像的那么美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别再让楼主失望了!”

“是,属下明白!”

“江弼与你建立起了感情,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深入挖掘江弼身上的信息,将功补过,给楼主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这怎么行?”

“这是楼主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懂得珍惜,好好把握,错过了,便是你终身的遗憾!”

“史长老,属下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还望长老应允!”

“既然不该问,又何必要问!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可能就越危险,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属下真的很想知道,万望长老成全!”

“既然如此,我就破例满足你的要求,说吧!”

“谢长老!属下听说杨阁主夫妇遭人暗算死于非命,而少主人也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不知所踪,不知可有此事?”

“胡说!你这是听谁人说的路边消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告诉我,是不是江弼给你灌的迷幻药?”

“这件事早在江湖中传开了,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属下原本也觉得此事荒唐不稽,不可相信,然则众口一词,也就不能不令人怀疑。所以希望长老澄清事实真相,以还冷月楼一个公道。”

“你觉得这事可信吗?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杨义虎早有蓄谋叛变之心,他不甘心人前马后地永远服侍楼主,于是私下拉帮结派造谣惑众意图谋反,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的手下早已将他的阴谋汇报上来,东窗事发,为了不打草惊蛇,楼主决定将计就计,事先设好埋伏,结果杨义虎一伙遭到围歼,狼狈逃窜中全部亡命。少主人对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知晓,混战中,她被杨义虎劫持,跑出冷月楼,之后我们虽然歼灭了杨义虎夫妇,不想少主人却失踪了,一年多来都没有她的消息。”

“原来事情是这样。杨阁主大逆犯上,结果惨死野外,也是枉然。只可惜连累了少主人,我们又该如何寻找她的下落?”

“这就是我此次前来找你的原因。一笑,楼主命令你务必在半年之内找到少主人并安全送她返回冷月楼,如若不然,依法处置!”

“长老,我一个人哪有这样的本事呀!您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推吗?”

“执行命令吧,这事我帮不了你!我走了,是生是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长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