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这个大头鬼,快出来帮帮我呀!你怎能置我于死地而不顾呢?要是半年之内我不能将少主人毫发不损地送回冷月楼,到时候可就是我命休矣了!”东方一笑发自内心地痛苦呼喊着,咆啸着,她多么希望自己口中念叨的这个男人快点出现在眼前,可是希望过后是失望的惨痛现实,有如重重的一锤直打在心坎上……

寻踪,寻踪,哪里浮现踪迹?

归路,归路,何处才是出路?

“山**上独行郎,吊儿郎荡走四方。权贵钱财懒理睬,视如粪土搁一旁。儿郎自有儿郎愿,涓涓流水细又长。抛开青山蓝天外,任尔东西南北风。要知儿郎名和姓,五百年后话凄凉!”唐先河边走边唱,唱的是给自己定型画谱的歌儿,道的是只有星星知我心的心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去,不要为难自己,无须压抑徘徊,放怀一切的天空,蔚蓝中有绚丽的色彩。

“做我自己,还原本色,拥抱今宵,展望未来。美好的,怀念的,期待的,拾遗的,在我的生命里,寻找不出遗憾的痕迹。这就是我,一个崭新而豪迈自信的唐先河!”

黄少龙的成功脱逃,煮熟的鸭子让它给飞了,这对于王彥章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找一个人并不像披卦上阵冲锋陷阵来得痛快,所以一年多来的大面积搜捕,最后只能在无限失望中草草收场。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在战场上战功卓绝的铿锵男子,黄少龙一日不擒拿到手,他便一日也不得安宁。

这一日上午,王彥章例行公事出来巡察,昨晚的烈酒太浓,让他到现在还有三分醉意,意态迷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能力,只能黄贼小子一出现,百丈之内,还是可以一眼辨清真伪。他骑在高大的汗血马上,盲无目的地游街巡察,忽然,一个走进前面不远的餐饮处准备用餐的负剑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径直赶了过去。

王彥章下马踱进店内,目不斜视地来到这个青衣负剑男子面前。

“官爷,请上坐,您吃点啥?”店小子连忙过来打招呼。

“大爷我要吃的东西就凭你这破店能做得出来吗?滚一边去!”

“是,是,是!您请便!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吓出一身冷汗的店小子哪敢怠慢,迅速离开。

王彥章见青衣男子对自己不理不睬,毫无畏惧之意,头也懒得抬起来正视自己一眼,只管自己慢条斯里地用着餐点,这种“礼遇”,让将军头衔的王彥章认为是奇耻大辱,于是他愤然拨剑出鞘,不容分说就将人家的餐点洒落一地!

青衣男子见状,手指着王彥章大呼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快来捉拿强盗呀!”

闻此一言,王彥章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恼羞成怒,沉渴一声,说道:“好小子,你睁眼瞧瞧,官爷就在此!穷嚷什么!”

“你是官兵,却为何要损我餐点?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拿着军饷干坏事!按律应当严惩!”

“臭小子,胆敢教训军爷我来了!不错,有胆识,有气魄,只可惜今天用错地方了!你可知

道就凭你刚才对军爷我的不敬就可以将你杖棍五十然后罚去充军!你若识趣,快快向军爷我赔礼道歉,或许可以网开一面饶了你;倘若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已经对我不客气了,你的屁话我还能够相信吗?朝廷有你这种只知欺压百姓的败类,又怎不令人心寒呢?”

“臭小子,你在胡话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来这里用餐又没有违反朝廷颁布的任何法令,你凭什么无端将我餐点撒落在地?这不是强盗行径又是什么?”

“那你干嘛对军爷我视若无睹?”

“我当然对你视若无睹了,我也想对你视若有睹,可是我是瞎子,我拿什么看你呢?”

“你是瞎子?你怎么会持剑在手行走江湖?”

“这只不过是防身之所需。我两年前患上眼疾不治失明,但我以前学过武功,手上功夫还没丢掉,现在虽然眼中一片黑暗,但我可以听音辨位辨别方向,利剑在手,是生存之必须,我当然不能舍之弃之了。”

“瞎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若赢得了我,我今天便饶了你,而且还给你一个入驻部队做我手下的机会;你若输了,就自行了断,这天底下少一个瞎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哈哈……说到底还是倚强凌弱,仗势欺人!不过,我唐先河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料,有种的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彥章倘若不争气,可就愧对“将军”头衔,无地自容了。于是他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自称是唐先河的青衣男子很有可能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武林中人,如若自己不慎落败,可就不是简单的面子问题了。想到这里,王彥章沉喝一声,说道:“小子,且吃我一招!”话音未落,人已欺上,一式“卞庄刺虎”疾袭心胸。

“来得好!”唐先河临危不惧,脚踩太乙幻虚步法随着剑势的方向贴身而过,轻松躲过一着。

王彦章一剑走失,大吃一惊,自忖今个儿摆在自己面前的硬骨头再硬也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它啃下去,否则“神臂铁猿”之称号岂不毁在这小子身上?是以凝神以对,不敢轻敌,拿出压寨本事予以攻击,招招要命,剑剑惊心!

唐先河早已窥探出王彦章的急躁心理,是以也不急于予以还击,只是一味游斗着,拿出猫捉老鼠的耐心,决定好好陪他玩一玩。

王彦章见眼前这个瞎子在自己的猛烈攻击下呈现出节节败退的迹象,当下心中窃喜,乘胜出击,手中剑势更是锋芒四射卓卓生威,不给人以半点喘息的机会。

唐先河看在眼里,知道王彦章求功心切已然犯了兵家大忌,也不点破,只是任由他疯狂肆意,权且好好看看这小丑货色如何收拾残局狼狈收场。

不觉间已开招过百。然则表面上看似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唐先河却奇迹般一次次成功躲避过王彦章的连环攻击,令人在惊诧结舌之余也不禁佩服他那超凡的胆量与勇气。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王彦章所不能接受的。突然间,他有一种被

人愚弄的感觉,这感觉有嘲讽的意味,也有技不如人空自卑的哀怜。此时他脑中不断地涌起一个问题:“这瞎子到底想干什么?”

唐先河觉察出王彦章的神经已经逼近崩溃的边沿,如若再这样没有分寸地折腾下去,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他趁王彦章分神之际一个窜云跟斗飘出丈外,随后略一抱拳,说道:“这位官爷果然是道上的高手,武功之高,出人意料之外!多谢官爷手下留情,留下性命!天高地造之恩,唐先河没齿难忘!在下愿为朝廷效力办三件事,官爷如有需要,但请吩咐,在下决不食言!”

突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自卑中的王彦章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时下黄少龙沉寂多时没有消息,如若能够让这个瞎子帮忙打探出一丁半点有用的消息,则今个儿受点“委屈”也不冤枉。于是正色道:“你是江湖中人,可知道乱贼黄巢之子黄少龙的下落?”

“知道呀,两年前我还与他交过手呢!他的武功还不错,真不愧为‘阴阳合璧第一人’史洪廷的弟子!”

“两年前?之后呢?你们有没有再见过面?”

“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我要的是他最近的消息。”

“他受父亲黄巢之故受牵连,早已是朝廷红色通辑犯,他怎么可能在江湖中随便露面呢?换作是你,也不会做那样的傻子。”

“你有没有办法得到他的消息?只要你能为我办好这一件事,官爷我可保你终生衣食无忧。”

“这么好?老天终于开眼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要知道,梦时享受梦后悲,这种打击我可受不了,你可不要忽悠我呀!”

“笑话!凭我堂堂朝廷命官,还会拿你一个瞎子寻开心吗?你若愿意为我效力,只须立下军令状,要求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有关黄少龙的消息即可,这样你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也会履行我的诺言。”

“这么简单?哎哟,怪不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原来是让我撞上好运碰上头彩了!好吧,我暂且信你一回,但你不许反悔哟,后悔是孙子!”

王彦章忖念道:“小子,秀才遇见兵,那可是有理都说不清!你跟我王彦章谈条件,门都没有!”想到这里,王彦章眼中露出一丝诡秘而奸诈的神色,这神色分明在讥讽唐先河的无知与弱智,以及那挖下的陷坑等着可怜的人儿纵身跳下。

唐先河很果断地与王彦章定下了“君子协定”。在王彦章看来,就算有朝一日他反悔了,你唐先河只不过是一个瞎子,又如何能够为自己维权呢?而唐先河自有自己的打算。妹妹唐少萍离开自己也有一年多时间了,他打听到是她偷龙换凤成功地将黄少龙从王彦章手中救了出来,现在正好利用朝廷、王彦章与黄少龙之间的特殊关系,以第三者的身份打入到其中去,纵使黄少龙落网了,也不能让妹妹受到半点伤害。这是他的原始想法,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念头,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给自己亲爱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至少在骨子里头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源自对亲人的保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