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河在与王彦章商议好联系方式后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他知道王彦章一定会派人跟踪自己,不过这样反而令自己更为淡定,起码在遇上武当鸣蝉寂心之流时更加容易对付了。

话分两头。且说黄少龙、唐少萍、辛瑜、黄可发、黄顺娘、李桂生六人辞别奇人陆一帆之后,辗转游离于云贵湘桂之间,此中滋味,几多辛酸,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说明!出于安全考虑,黄可发与黄顺娘最终离开了这个队伍,安扎在风景如画的桂林乡野之中,寻找自己后续的幸福;李桂生却坚持留下来,与他们一起同舟共济,以坚韧不拔的信念开创自己的理想与未来。

对于黄少龙而言,凌虚子道长的一番话并没有彻底使他放弃东山再起的念头,他坚信,只要时机成熟,父亲尚未完成的伟大事业,在自己手中定能实现!这一年以来,虽然游离其所亡命天涯,但他一直在留意残余义军的踪迹,尤其是李义龙部将的存在。然而,事情并不如想像的那么顺利,许多死里逃生的义军已经解甲归田隐姓埋名不愿出山,而原本尚且还在观望中的血性男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消磨了他们的锐气,真正能够一呼百应站出来的人已是少得可怜,根本就成不了大气候,这对雄心壮志的黄少龙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坚持还是放弃,黄少龙心中没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梦想,哪怕它仅仅只是南柯一梦,只要曾经拥有,便是一种幸福。黄少龙同样希望得到幸福的垂青,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当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如天女散花般聚集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的所谓理想与幸福便不得不作出必要的让步,这是一种牺牲,可能是为了完成先人遗愿,也可能存有自己的一些懵懂而冲动的原始想法,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中气不足弱不禁风,甚至是有被人嘲讽的味道。

“明知不可为而勉强为之,仅仅只是为了让内心好受些吗?父亲大人,你说孩儿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许这将是一个无解之谜。

入住客栈置好行李之后,黄少龙悄然外出,一个人飞身屋顶之上,喝着闷酒,那心思,那神情,分明在告知着人们: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河春水向东流。

黄少龙的异常举动,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于是也随尾而去,决定探个究竟。

“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黄公子一个人出来喝闷酒,似乎藏有心事,我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唐姑娘多虑了。我是个朝廷通辑犯,这些日子以来跟我在一起,让你们整日担惊受怕不得安宁,如今亡命天涯苟且偷生,我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黄公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谈不上谁连累谁,在这乱世之中,对我而言,只要活着,一切便有转机。我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与信念,也不追求名利荣华,我只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哪怕一路磕磕碰碰,坎坷曲折,活出自己的人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唐姑娘果然是个乐观

之人,不像我,只会无休止地把自己置身于苦难之中,难以自拔。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明知自己力不能及,还死心塌地地帮别人去完成别人未了的心愿,哪怕最终是头破血流无功而返,这种做法是否可取?”

“我想,这个问题不可一概而论,它有个价值取向问题在里面。试想,你是否给人家许下诺言,如果是为了履行承诺而为之,纵使付出的所有努力尽皆付之东流,也不枉然,也无愧于人;当然,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我们也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墨守成规一层不变,死往夹缝里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也可以将当前的形势与人家分析清楚,确实不可为就不为,盲目从事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聪明人不干傻事,我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你一直放心不下,觉得自己有愧于他,是吗?”

“是的。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轻易放弃原则不恪守承诺,我觉得这本身便是一种耻辱,无脸见人。”

“我也赞成你的观点。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期,情况发生了质的改变,一个士兵,无论他再勇敢,也不可能与一支正规部队正面交锋而立于不败之地。我们都是凡人,个人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即便是混世魔王秦政不也倒在群雄的血泊之中命丧黄泉了吗?所以,我认为是你的守信与重承诺的性格无形中给你施加了压力,这或许就是你心理包袱过大的症结所在。惨淡人生,坦然面对,这样你的心境也有会‘枊暗花明又一村’的转变。”

“行家呀,看不出唐姑娘年纪轻轻对人生竟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实在令黄某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弗如!受教了!”

“黄公子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要不让我得意飘扬起来,在这屋顶之上,一不小心掉下去还不把我摔个粉碎,呵呵……”

“放心,我会把你牢牢接住稳稳放下,而不让你伤及半根毫发的。”

黄少龙体贴入微、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外加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立马在唐少萍心里激起一些涟漪,脸儿羞红的她连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意马心猿的世界,是梦境的另一种延伸。

正当唐少萍不知所措如何应对之时,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两位好浪漫呀,倩影双双甜言蜜语,本不该冒然打扰,只是事发突然,有新情况,二位不要介意哟。”

“辛姑娘不要误会,我与黄公子可没心思谈情说爱,你就别取笑我了。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来便知。”

二人不再言语,迅速飘身落地,回到客栈楼房之内。

“他们怎么来了,莫非是王彦章的触须伸到这里来了?”唐少萍提出自己的担心。

“何止是王彦章部众,江湖高手也会陆续现身,这里将会有一场好戏登场。”黄少龙似乎深有远虑。

“我们该怎么办?”辛瑜单刀直入更为直接。

“我们暂且不要暴露身份,等弄清他们的意图再说。我想,朝廷与江湖名门正派人士同时出现在这

里,一定不会只是冲着我们而来的,还有其它不确定因素在里面,再等等,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并不太平。入午时分,已有一大批江湖人士陆续入住客栈,给这生意冷淡的客栈带来一点生气。

武当鸣蝉、寂心二子来了,元正、焚心大师来了,焕然一新还原女儿身的东方一笑来了,更为甚者,令人瞩目的唐先河居然也无所忌惮地在人们的视线中奇迹般地出现了,他的到来,立时让原本平和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欢喜有人忧。

唐先河的目标是黄少龙,唐少萍的期待是唐先河,辛瑜的敏感神经是江弼,而黄少龙的愿望则是李义龙。正是:不同面目,各怀心思。

在元正他们看来,江弼才是最令他们感兴趣而又头疼的头号人物,一年多来,他的离奇失踪销声匿迹,可着实让他这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如今他江弼大摇大摆地送上门来,可不能让这龟孙子再从手中逃掉,否则头戴虚衔自命不凡的所谓名门正派将无以给人们一个交代!

再一次见到了百般想、千般念之人,东方一笑那多情的泪水又不请自来了,仿佛就在昨天,又好像遥隔十年二十年,突然间静悄悄地跃入眼帘来到跟前,怎不令人感动万分犹在梦中呢?

“东方姑娘,一别一年有余,别有无恙吧?”唐先河上前打招呼。

“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掉了,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呀?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怎么捱进来的吗?”东方一笑一劈面就将“负心郎”数落一番。

“东方姑娘……”

“什么东方姑娘,叫娘子!”

“是,娘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不是,这不,我不是又来寻你了吗?”

“真的只是一心一意来寻我了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言不由衷而另有隐情吧?”

“娘子,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是诚心诚意向你赔不是,你若不领情,那只能怪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怨不得我了!”

“好了,相公!与你说两句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今个儿我有点累了,你抱抱我,让我在你怀里歇歇吧!”

“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吧?还是让我扶你回房休息去吧!”

“怕什么?我都不在意,让你抱得美人归你还不愿意呀?是不是离开我的日子里你移情别恋不爱我了?”

“哪有的事!来吧,我的心肝宝贝,让我抱你上楼去!”说完,唐先河还当真一把抱起东方一笑,笑容可掬醉意朦胧地一步一个脚印移驾上楼。

唐先河这一举动,直教在场之人惊大鼠目叹为观止!尤其是躲在暗处的唐少萍,一时间竟不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切,她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的唐大哥吗?这女人到底是谁?她什么时候与大哥结为夫妻的?他这样做,会不会是刻意做给我看的?唐少萍百感交集心情烦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以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