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河真的要上武当拜师吗?其实,拜师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托词,是一种名正言顺进入武当的借口,武当有他不打不相识的熟人,也有他恨不得撕其肉、啖其骨、吸其血、吞其心的仇人,对他而言,如果按照老规举办事的话,要拜凌虚子道长为师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死路,一条“分开两边顶间骨,无数凉冰浇下来”的绝望之路,那该怎么办呢?唐先河并不着急,因为史洪廷的出现,着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于是乎,陷地死地而后生不只是一种可能,更是一种触手可及的东西。他在等着奇迹的发生。

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在登山的途中,唐先河欣喜地遇上了两位匆匆下山的武当道士,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年青一辈中出类拔萃的鸣蝉寂心二子。于是他连忙上前拦住了二人。

“敢问二位可是武当修仙的道长?小弟这厢有礼了。”

突然间被人拦住了去路,鸣蝉与寂心原来还以为是来寻仇的,不由得握剑在手,提神戒备,听来人这么一问才知道只是一场误会。

鸣蝉作揖施礼道:“在下鸣蝉,这位是寂心,我们正是武当弟子,不知这位朋友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们果然是武当弟子,真是太好了!小弟姓唐,名先河,曾闻当今武林武当武功天下第一,尤其是凌道长的乾坤太极神功登堂入室出神入化,更为学武之人所景仰。小弟不才,慕名而来,斗胆涉身神圣之地,乞拜凌道长为师,若能如愿,则死也甘心!”

“凌道长乃贫道掌门师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早已不收人为徒。如若唐公子上武当拜师学艺一心只为掌门师伯而来,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掌门师伯不肯收你为徒,就是像贫道二人那样在武当修炼有十几年根基的人,也不敢奢望得到他的垂青予以点拨。”

“有志者,事竞成。所谓‘路到桥头终是直’,天下只有‘相对’的理论,没有‘绝对’的事实,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凌道长再孤傲,也有改变初衷的时候,先前不收徒弟,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我来了,可能就是奇迹发生的时候了。”

“既然唐公子这么想,那你就上去试试运气吧,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请便!”唐先河看鸣蝉与寂心走远了,心想着他们二人下山的目的与可能出现的遭遇,再回想起武当山脚下茶馆里行迹可疑的史洪廷,唐先河的脸上随即浮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这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好戏即将上演了。于是他立马打消继续佯装登山拜师的举动,悄悄地跟踪鸣蝉寂心二子去了。

鸣蝉寂心二子一心只想着赶路,根本就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打他们二人的主意,只是一路目视前方徐徐而行,很快就来到山脚下。他们肩负使命,不由得多个心眼,彼此商议一下,决定先到茶馆歇脚,再作区处。

二人进得茶馆,择个洁静的所在,泡上热茶,期间,早已将进进出出的人扫视了一遍,发觉当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值得关注,也就放下心来,只管喝茶聊天,说些闲话。

鸣蝉小声地说道:“师弟,你觉得我们此行会完成任务吗?”

寂心说道:“师兄,我也不知道。掌门师伯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那既是对我们的信任,更是对我们的鞭策,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咬紧牙关,出色地完成任务

,这样才能不负重望,旗开得胜,开个好头!”

“话虽如此,但要想干脆利索地完成任务又谈何容易!掌门师伯把史洪廷视为比江弼还重要的人物看待,我们要想在他面前讨到便宜,这着实是比登天还难!要知道,我们连江弼也对付不了,现在要对付史洪廷,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遵义,我们是客场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对我们不利;现在不同了,在这里,我们占据着有利的条件,又熟悉地理环境,这对我们的作战部署提供便利,所以形势还是有明朗乐观的积极因素包容在里面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样制造假象,以便引起史洪廷的注意,一旦他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的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师弟言之有理。你觉得机智聪明的史洪廷会轻易上当受骗吗?”

“这就要看我们的戏演得逼不逼真,工作是否真正做到位了。按照一般的逻辑思维来看,史洪廷不可能一下就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他一定会对我们的表现有所怀疑;随着我们工作的进展,他的思想会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发生冲突与斗争,于是先前的怀疑也就变成半信半疑。这时候是考验他思想够不够坚定、意志够不够坚强的关键所在,一旦他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迷失了方向,进而动摇了他的意志,冲破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到那时候,我们也就成功了。”

“但愿如此吧!”

鸣蝉寂心二人继续低声悄语地商议着些什么,那严肃的表情上,似乎在预示着他们即将面临的艰难险阻与坎坷不平之征途。

唐先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飘出一种感叹的声息:“战报已经拉响,刘项各显神威。试问鹿死谁手?水定还原之中。唉,就实力而言,武当二子还只不过是刚出壳的小鸡,嫩得很!如今际遇史洪廷这样的老顽虫,胜算估略只有十之一二而已。我原本无意理会那门槛之外之事,奈何史洪廷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则一笑虽死,又何以瞑目九泉?故而我何不借机暗中助武当二子一臂之力,名曰泄愤,实谋大局,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想至此,察看地形,悄然隐去。

不多时,茶馆里走进两个持刀握斧的彪形大汉,前脚刚踏进门,喉咙已然叫嚷开来:“小二,泡上两壶好茶,备些瓜果什物,要快!”说完,二人不由分说踏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临窗透风的茶几旁一屁股坐下,瞪大虎目,森然欲搏人地藐视着店内饮茶歇脚之人。

那些打点生意路过歇脚的商旅之徒,猛可里看见店里闯进这么两个不好惹的江湖人物,慌忙离席而起结帐而逃,刹那间,偌大的茶馆里只剩下两桌三人:其中两人是武当鸣蝉寂心二子,另外一人是年近花甲之年的老头。

那两个彪形大汉看见这般景象,都不禁得意洋洋哈哈大笑,唯一让他们感到不快的是居然还有人蔑视他们的存在,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感觉到这是对他们的嘲讽与羞辱,不禁怒发冲冠,正想发作,却被另一个大汉拦了下来,示意他坐下,劝说道:“何老弟暂且息怒!你看那三人的打扮行藏,两人是道士打扮,想来是武当弟子,这是人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得罪不起;另一个神情举止端正肃然,想必也是深藏不露的道

上高手,如若我们冒然进犯,吃亏的还是自己。来来来,喝杯茶,消消气,别忘了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寻衅滋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

何领先恍然大悟,连连称“是”。遂坐在一旁吃了些瓜果,然后说道:“还是胡大哥想得周全。你看我这脾气就是急躁,稍不注意,便会动怒,看来我这毛病是改不了的了。今日要不是大哥提醒,只怕小弟可是惹上麻烦了,唉!”

周全笑道:“何老弟无须如此泄气!所谓‘一物降一物’,只不过现在你的克星还没出现,等她现身了,或许情况也就截然不同了。”

“克星?我的克星?是谁?被我看见了还不一刀将他砍成两段!”

“你看看,又来了!我说的‘克星’可不是你想像的敌人,她可是能让你上天入地的魂灵,是你捧上手上枕在怀里也生怕她受半点疼痛的尤物!现在老弟孤身寡人,自然体会不到其中滋味,及俟你命中的‘克星’真正降临了,你就会明白,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美好的东西!”

“啊,你是说女人呀!”

“对。老弟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你碰过女人吗?你感觉到她们对你的温存了吗?她们柔情似水的眼睛,渴盼的眼神,婀娜性感的娇体,从来就没有触碰过你的心灵,而让你心跳加快神魂颠倒吗?”

“没有。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你看我现在都二三十岁的人了,在江湖上爬行摸索闯荡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人样,功不成,名不就,哪有心思图那玩意儿?再说了,就是想,也没个像样的女人愿意跟我呀!”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想,面包总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尽管现实很残酷,敢拼才会赢嘛,向前看,或许那一天离我们并不遥远。”

“周大哥,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猿意马了。”

“别痴想,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说到这里,周全抬眼看看四周,忽将声量提高,继续说道:“老弟可曾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邪恶组织,该组织中人个个武艺高强神出鬼没,但凡看谁不顺眼,立即让他寿尽阳绝从不失手,我们以后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为上了!”

“什么组织如此厉害?该不会是恶魔秦政的残余分子重出江湖再次行凶了吧?”

“秦政早已下得地狱,论及其残余分子也不过是一些亡命之徒,成不了气候;如今这个在江湖上现身的邪恶组织据说近三十年来从未提及,现在横空出世,想来已是酝酿已久,听说该组织取名冷月楼,应该与暗杀有关,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在江湖上又没有得罪什么权贵富豪、名门正派,大抵尚有活命的空间……”

“大哥所言极是。只是这个冷月楼听起来就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况且他们高手云集,逍遥法外,如此下去,我们也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到底对我们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冷月楼的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坐视不管了吗?”

“枪打出头鸟。马蜂窝谁想去招惹它!这吃力不讨好之事,试问天底之下有几个愿意充当好汉冒这个险呢?世道如此,为之奈何?”

周全与何领先的一言一语一唱一和早已惊动了武当鸣蝉寂心二子,他们终于听不下去,决定找他们理论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