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龙一伙四人原也不想淌这趟浑水,奈何一味赶路太过乏味,加上刚刚闹了点情绪,都想借个机会转移注意力,顺便消消气,解解闷,于是就不约而同地凑了上去看个究竟。

但见平台上聚集着一群不明身份之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似乎正在为一些事儿争辩不休。

领头的那人黑衣束发,面目狰狞,一小撇八字须长约寸余,微微卷起,胡须下的一张嘴正高声厉语侃侃而谈,只听他饶有兴致地说道:“当今武林之中谁人不知武当派力压群雄称王封后,可是世上就有那么一些人不吃它那一套,偏偏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说这拔人是寻找刺激也好,不想活命也罢,他们就有这个勇气,看你武当能奈何不奈何得了他们。诸位,所谓‘老虎的胡须摸不得’,现在武当弟子寂心道长已经失踪好几天不见踪影了,你们猜猜看,是谁吃了豹子胆了居然寻找武当的不是了?”

黄少龙等人上前听了个大概,无不惊诧万分,暗暗称奇,离开时辛瑜说道:“武当乃名门正派,深得武林人士的推崇,尤其凌道长武功盖世,威震八方,谁人不敬他几分?如今居然有人动了歪念,劫持寂心,这分明就是无视凌道长的存在,不给他半分颜面,说白了,就是对武当的恶意挑衅!如此狂妄之徒,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黄公子,你认为呢?”

黄少龙不致可否,自有他的观点,分析道:“首先,我本人很佩服他的勇气。他能大义凛然毫不畏惧的做出这样的举动,便是对现实的不满,对权威的抗争,而这种抗争是需要十足的勇气与力量作后盾才可以完成的。我们权且不论这种行为是否可行,单就这份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便足以令人惊叹折服!”

“黄公子,你怎么与这种人同流合污毫无人性呢?你今天的表现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辛姑娘,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再作评论。辛姑娘,你想想,天下帮派数以百计,为什么他偏偏看中武当对其下手呢?我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借此机会制造声势,吸引天下习武之人的注意力,让天下英雄对武当有个重新的认识。”

“你是说武当派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唐少萍突然插上一句。

“没错。要不然,此人冒着生命的危险颇费心机地劫持一个武当弟子便毫无意义。”

“还有没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武当自奸自盗,故意演出这么一场戏给外人看,通过一些伪造的手段来蒙蔽外人的眼睛,从而提高武当的声誉,树立良好的声碑呢?”

“唐姑娘是说整个案件都是由武当一手策划并操控着,旁观者看到的只是一些被粉饰过的表面的东西,而实质的东西只有真正的策划者才知道,是这样吗?”

“我也是经你提醒才有这样的疑惑,至于事情是不是像我们想像的那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等等

。你们越说越乱,我就越听越不明白了。”辛瑜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

“事不关己休要理,省得清闲耳根静。辛姑娘,且听我一句劝,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妙。”李桂生也禁不住发表了高论。

“你这文不文、武不武的滚一边去,少给本姑娘添乱!”看到李桂生这付自私自利的德性,辛瑜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辛姑娘,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好。’”

“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阉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辛姑娘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我决无怨言!”

闻此一言,辛瑜不禁脸上一红,忙转过脸去低下了头,不无娇羞的说道:“谁要你这肮东西!快快把话收回,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说完,这粉脸儿越发红得紧了。

黄少龙与唐少萍看见辛瑜与李桂生打情骂俏的样子,面面相觑,只在一旁暗暗发笑,而不敢支只言片语。

“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辛姑娘,管它天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站在你身边,用心地呵护和保护你!”李桂生依旧纠缠住不放,话儿越发说得直接露骨了。

对李桂生毫不避嫌地表白,辛瑜实在难以消受,连忙转换话题,说道:“姐姐,你说唐少侠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唐少萍略一惊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黄少龙接过话头,说道:“唐少侠萍踪侠影,是个自由惯了不喜受人拘束的人,想必应该不会自缚手脚自找麻烦,但是如若能在这里见到他,唐姑娘也就可以兄妹团圆了却心愿了。”

唐少萍向黄少龙投以感激的目光,动情的说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们为找我大哥,跟我一起餐风露宿受了这般苦!黄公子,李公子,辛姑娘,你们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永世不忘。现在我们出来也有好几天了,却一点也没有大哥的消息,所以我想,与其大海捞针盲无目的一心一意地找人,不如一边找人一边做事,免得白白消耗时间而碌碌无为。辛姑娘,令尊之死,人神共愤,虽然凶手秦政已经得以偿命,奈何余孽江弼却逍遥法外,我们自忖有辱圣明,愧对先人,恨不能以微薄之力替你伸张正义,深感汗颜!如今还累得你为了我那点破事而东奔西跑吃尽苦头,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辛瑜说道:“姐姐千万不要这样说,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之人,我们有幸在一起便是一种缘份。小妹这条性命也是全赖姐姐仗义施救才得以保全,姐姐再跟小妹说这些刻骨伤心话的话,小妹真的无地自容了。”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已经过去了。”李桂生又开始抢风头。

“谁跟你是一家人,不要脸!”一顿,辛瑜拉着唐少萍的手又说道:“姐姐不要理他,我们走!”

李桂生冷不防被人家泼了盘凉水,张着口支吾难言,黄少龙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兄弟,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千万别乱搅和,你可要记住了!”说完,悠然前行。

李桂生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在那里反复咀嚼着黄少龙说的话,忽抬头看见人家走远了,连忙急喊道:“喂,等等我,你们怎么不支一声丢下我就走了呢?等等我……”

一刻钟之后,李桂生气喘吁吁地赶上了队伍,忽听得五脏腑唱空城戏了,便说道:“黄公子,两位大美人,是不是也该找个店家解决温饱问题再作区处呀?”

辛瑜见李桂生这付可怜巴巴的狼狈相,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我说李公子,这点苦你都受不了,你还是回去找你的顺娘妹妹一起过日子吧,跟我们在一起,你只有吃不尽的苦头,受不完的罪过,何必呢?”

唐少萍也说道:“是呀,李公子,你确实没必要跟我一起亡命天涯,虽说顺娘相貌长得不太标致,但她心地善良,质朴贤慧,尤其对李公子你含情脉脉,情有独钟,你们要是结合在一起,至少也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不像现在这般境地,饿着肚皮委屈了自己。”

说起黄顺娘,李桂生不由得打心底滋生出几分愧疚之色,回想起当年与黄可发兄妹二人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快乐时光,再想想现在这般前怕狼来后畏虎,东躲西藏的处境,不禁感慨万千,泪泉涌动,这一年半载以来张眼瞌眼的时间里,转眼间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之过?李桂生嘘叹一声,颇有感慨地说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没有用。与其说是当初自己眼界太高太过挑剔,没有珍惜眼前垂手可得的幸福,这不如说是自己没资格享受那份童真的幸福,不过这样也好,黄大哥与顺娘兄妹俩反倒因祸得福,他们得以远离世俗的纷争,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过上平民老百姓想过的日子。‘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顺娘没有我在她身边,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我的印象也会慢慢地消化,我对她无形的伤害也会逐渐的消失,到那时,终会有个男人会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并永远结合在一起。我是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我不想再一次在她伤口上撒盐,这既是对她的祝福,也是对她的基本尊重。”

李桂生这番发自肺腑之言,着实令人有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感觉,便是向前对他讥之以鼻的辛瑜,一时间也对他刮目相看,莫名中居然也感动得润湿了眼眶。她略带愧疚地动情说道:“李公子,真看不出你是个如此至情至理之人,小妹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李公子,你又占我便宜,讨厌!”

黄少龙和唐少萍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