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葛府,许海风在车内吩咐道:“葛大人,此人就交你收押了,一旦审问清楚,可便宜行事。”

“是…”葛豪剑深深的鞠了一躬,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一礼行的如此心甘情愿,如此感恩戴德。

对于害死他父母兄弟的那个世家子弟,他是恨之入骨,只杀了那罪魁祸首,又岂能削他心头之恨,如今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此时,对于许、蒋二人的感激,实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

“葛大人。”蒋孔明突然从车中露出了脑袋,用手招了招。

葛豪剑上前一步,只听他道:“我看此人是个疯子,是以一味的哗众取宠,胡言乱语,你查明白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除了他之外,就不要再冤枉好人了。”

葛豪剑脸色一整,连忙道:“是,军师大人,下官知道了。”

目送马车远去,他心中颇为感慨。

蒋孔明如此告诫,分明就是让他不要节外生枝,他顿时打定主意,要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迅速了解此事,不留后患。

当他的眼光转到那个业已感到大祸临头的世家子弟之时,眼中的杀气和火火足以让人触目心惊。那世家子弟与他双目一触,顿时瘫痪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驱车回到府中,尚未停稳,一名士兵便上来禀告道:“城主大人,方才老太爷传来口信。请您到他老人家府上一行。

许海风双眉一扬,望向蒋孔明,只见他默默点头,顿时明白过来。一挥手。马车再度而行。

“唉…此事果然惊动父亲了。”许海风无奈的长叹一声。

“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为葛豪剑撑腰做势,令堂兄若是再无动静,那才叫奇怪呐。何况,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出谋划策的,他会到老太爷那里求救,便不足为奇了。”蒋孔明轻摇羽扇,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主公玩过麻将么?”

许海风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麻将是由蒋孔明创造地一种游戏。自从一年前面世之后,迅速的风糜了整个卧龙城,并且以极为迅疾的速度向四方蔓延开来。至今。就连西方大营的所有赌馆之中,都能看见它地身影,并且极受欢迎。

“玩过。”许海风淡淡地答道。

“感觉如何?”

微微摇头,许海风道:“不感兴趣。”

“主公不喜此物,也是理所当然。学生估计。只要是有资格踏足宗师境界的强者,必定不会喜欢这种雕虫小技的。不过,除了您等之外。对此感兴趣的人多么?”

许海风默思一会,不得不承认道:“极多。”

蒋孔明一拍双手,道:“正是,那么请问主公,为何有那么多人对这种娱乐特别感兴趣呢?”

“或许…”许海风迟疑片刻,不确定地道:“是因为这东西可以赌钱吧。”

自他成为宗师之后,很少出现这种难以判断之事。

“唉…”蒋孔明深深一叹,道:“址够赌钱,确实可以给人带来一定的刺激。这也是麻将能够广为传播的原因之一。不过,真正让人沉溺其中的,却是人的本性使然。”

许海风扬眉望着他那张平淡的脸庞,双目之中尽是询问之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乃人之本性。或许在某些时刻,有的人会做出舍己为人地举动,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人们首先考虑到的却是他们本人。千古以来,尽皆如此。”

“当然,若说无人能够做到,那也未必,但纵有其人,亦是那百年难得一见地圣人。何况,就算是圣人在世,亦仅能自免而已。”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蒋孔明停了下来,喘了口气,继续道:“学生所发明的麻将这个游戏,恰好能够将人性自私自利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如此又怎会不受欢迎呢?”

许海风脸色微微一变,道:“军师大人将一款游戏之作与人性牵扯在一起,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

嘿嘿一笑,蒋孔明道:“主公既然玩过麻将,那么必然知道它的玩法,请问,要想在麻将桌上取得胜利,它的最大要求是什么?”

“胡牌。”许海风不假思索地道。

“非也。”蒋孔明笑呵呵地迷上了一双眼睛,直至成了一条细线,才道:“其实玩麻将最大地心得,就只有八个字。”

许海风好奇地看着他,只听他道:“防上拦下,勾心斗角。”

微微一怔,许海风沉思半响,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军师大人啊,您真不应该发明出这种游戏啊。”

蒋孔明的嘴角有着一丝嘲弈,道:“时代总是会变得,就算学生今日不拿出来,他日还是一样会遍及天下的。”

许海风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只是蒋孔明今日却象是换了一个人,话匣子一旦打开,所喷发出来地能量远超许海风的估计。

“我们汉人拥有世界上最为庞大的人口基数,生产力等更是远在那些牧祟放马的草原人之上。这样的国家,按理来说,应该早就灭了匈奴,继而雄霸天下了。但,事实上,我们不但没有做到,却反而赔出了那座骄傲了数百年的京师。主公,您看这又是何道理。”

许海风面沉如水,缓缓地道:“内奸。”

“种豆得瓜,因果循环,刘氏有此劫难,也是他们在四十年前所种下的苦果所至。”蒋孔明冷笑一声。道:“其实,我们汉人最大的致命缺陷和特长,就是内斗这二个字,而且品阶越高。官位越大的,就越是乐此不疲。”

许海风想到苏春伟等人地表现,对他的话确实是深以为然。

“无论是否古人,越是高层,就越是善于勾心斗角,他们最为擅长的正是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他们对外委曲求全,对内欺诈压迫。一旦与敌交手,却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使得我们大汉始终低人一筹,永远无法在外人地面前抬起头来。”

蒋孔明越说越是激动,这番话在他的心中酝酿了许久。直到今日方才一吐为快:“这些高官重臣满口仁义道德,把天下苍生随口挂于嘴边,但一转背就是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对于他们来说,老百姓们只是用来凸显他们尊贵身份的陪衬品而已。纵然是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纵然是衣不遮体,流离失所。也休想打动他们心中的那点恻隐之心。因为,在他们的心中,百姓的命甚至于还不如自家所养的一条狗。”

“军师大人…您?”难得见到一向乐观开朗的蒋孔明竟然表现的如此激烈,就连许海风亦是为之深深震撼。

勉强一笑,蒋孔明叹道:“确实是学生失态了。”

一时之间,车内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许海风亦是叹道:“军师大人一针见血,如此以往,汉人势必愈加孱弱。不知军师大人可有解救之道?”

微微摇头,蒋孔明道:“没有办法,无论哪种制度,无论哪种律法,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批人都少不了侵蚀地蛀虫,我们所要努力的方向,就是尽量减少这些人的存在而已。不过…”他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是君权至上还是一党执政都是不可取之事。因为历史已然证明,多党执政是唯一地也是最佳的选择。”

许海风听得如坠雾里,他睁大了双眼,目光中写满了问号:“军师大人所言过于深奥,许某人惭愧万分,实在是无法领会。”

蒋孔明一怔,苦笑道:“主公未曾接触,当然不知这些道理。不过,此时说也无用,却是言之过早。若是不能统一中原,取得压倒一切的力量,那么学生所言的那些东西终将都是空口白话,而无用武之地。”

许海风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笑道:“一统中原,难得军师大人就没有信心了么?”

蒋孔明双目一瞪,薄火道:“既然有学生为主公您出谋划策,区区中原之地,又岂在话下。”

许海风双手一摊,道:“那不就得了,既然军师大人有此信心,又何必再为此苦恼。待得日后打下江山,许某任你施为就是。”

蒋孔明眼神一亮,就在马车之上,半蹲半跪着对许海风深深一揖,道:“得主公一诺,学生敢不尽心。”

许海风微微一笑,道:“其实,许某人只是对军师大人所说的什么多党执政有些兴趣而已,是以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样地一番变化。”

蒋孔明爽朗一笑,道:“学生定然不让主公失望就是。”

马车豁然停下,车外有人低呼道:“主公,老太爷府上到了。”

许海风应了一声,正要与蒋孔明一同下车。只是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道:“军师大人,许某尚有一物不明,还请指点一二。”

“主公请讲。”

“你方才所说的那个金…金字塔是什么东西?”

蒋孔明满面的微笑突地凝固了一瞬间,随后他轻声地道:“那是一个建筑物,对…就是一个房子,给人住地房子,据说一旦住了进去,从此将会再无任何烦恼和忧伤了。”

“有这么神奇的房子?”许海风惊讶地道:“那么就请军师大人盖上二间,你我每人居住一间好了。”

“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