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峡谷右回廊,了空和车风之一路狂奔,路上阻挡的怪物也越来越多,两人拼命的往前杀,一路往赤月广场方向而去。

而卓逸夫的情况他们也无法预知,死亡的阴影此刻在两人的心中也丝毫不存在,只是一个一个传递下来的信念,能活一个算一个。

“老六,你现在听我的,赶紧往下一层突破,一会里面的怪追过来堵截,我们谁也走不了。”车风之相思离别钩疾挥,这武器在赤月峡谷比之命运之刃的威力大了许多。对付月魔离别钩最为合适,钩镰所及月魔蜘蛛的毒囊都被划破。相思剑上的弯钩更是锋利,黑锷蜘蛛的钢爪也被割了下来,剑端又锋利异常,这似剑非剑,似钩非钩的相思剑无论是刺,砍,钩都是武器中的上品。只是为何万年前贪狼会有此心机,打造这两把武器,至今还是个谜。

了空洒然一笑,从背上包裹里取出了赫连藏青所留的袈裟,披挂在身上。

“四哥,我出家人伪和尚一个,你让我回去干什么。你有妻儿,还有宝狮堂那么多人命需要你去打理。这刻你还要跟我争么?”

“放屁,大哥先去,二哥随后,三哥紧步后尘。现在轮到我了,别争了,没有时间。快走。”

“四哥,别争了。”了空也不多说,待穿好袈裟,伸手一指就点了车风之的穴道,这一指他算准了车风之没有多少时间就可以冲破。

“四哥,一定要活着出去,赫连觉空有一点就特别值得我们学习,子孙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子孙来继承我们的一切,因为我们不是神了,而是人。”

了空说完,头也不回,裁决连连挥舞,把一众怪物全部引向了远处。

车风之怒目圆瞪,切也无可奈何,只得运气冲穴,而了空这样的打法是明显要把怪物全部引到下一层,让他保存实力脱险。

“陆敢当。”车风之爆发一声怒吼,把穴道冲开,而了空此刻已经没有了影踪。

了空把怪物一路往上引,后面追的,前面堵的,越来越多,了空也不恋战,只是一味的往远离车风之的方向带。

越是往后,怪物发出的连连呼声,越是集中,更让了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怪物的呼声居然能够互通,他的前方黑压压的再无进路,而后面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了空凄然一笑,扔了裁决。默运起佛门玄功,两只大袖子鼓荡起来,如两只大风箱一般,这就是赫连藏青的绝招,袖里乾坤。

在了空狮子吼的配合下,一些天狼,钢牙,月魔蜘蛛全被他吸进了手袖。

那袈裟本身是佛门至宝,而不是一件普通的纪念物,只是多少时间,了空一直不穿。他腥荤不忌,酒水不忌,杀生不忌,更甚至连六根也未净,了空的佛道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心中有佛,他的佛就是他自己,他从不信仰那些经论道。

他的佛说到底也很俗,那就是凡是他自己认为可以做的事就必须做,凡是他认为不违背情义,不违背道义的事,就是佛应该做的事。

佛在心中,行在人间。一念为善,至于六根清净在了空那里行不通,如赫连藏青一般。其实这个世界没有刻意修成的佛,多少出家人念经礼佛,断绝六根,跳出红尘,古来修成者几何。这滚滚红尘,人在尘中,蔫可安得一身干净。自然如此,心也如此,了空从来不信,割下身上的肉去喂饱一只饿鹰,那只鹰就会从此绝了猎杀弱小的念头,既然那鹰吃了施舍者的肉还会有更大的力气去杀戮弱小,那么还不如自己杀了那鹰,也间接拯救了一干弱小。

了空世界里的佛,就是那么简单,鹰就是鹰,兔就是兔,人就是人,存在的都是有道理的,世界一切相生相克,不可能鹰会听了佛的道理,不去杀兔。兔也不可能信了佛的道理,而能不去吃草。

人当然是例外,但是最恐怖的生灵就是人,人会刻意的去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的平衡,贪,嗔,痴,妄诸般邪念都在心中。

了空能不能成佛不重要,他对这没有兴趣,佛对了空而言,只是一个信仰,这个信仰可以让他舍弃了小爱,成全了大爱,他从不怀疑自己爱着林慕雪,更不怀疑自己爱着兄弟。他认为兄弟和林慕雪的快乐可以让他也感觉快乐,于是这件事情他去做了,他出家跟林慕雪断了关系,让林慕雪逃出纠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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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的内力在狂泻,他的袖子里都是蜘蛛的残渣,这些阴暗峡谷里的黑暗之物,死了也面目可憎。

但他终于倒下了,袖里乾坤是厉害,但是最厉害的武功也不能敌的过数以千计的百年修为之妖。他的鲜血从口里吐出,笑着仰头道:“慕雪,四哥,老七好好的活下去。”

黑豹陆敢当,曾经是一个万人敌的人物,那一身正气,是中原江南好汉的标杆,可如今了空的身子依旧如标杆,他挺直的身子没有倒下。

赫连藏青的舍利指骨开始发着淡淡的光,了空的骨骼在舍利指骨的保护下,没有受到啃食之苦,而赫连藏青的袈裟也保护了了空的皮肉。

了空是力竭而死,他的身子被蜘蛛的残碎肢体淹没,如一堆小山一般的蜘蛛残体紧紧的堆在了空的尸体旁。

那些蜘蛛看着被同伴尸体掩埋的了空,再也没有兴趣,朝着赤月广场的口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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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冲又是一个迟到的拯救者,他聪明的判断出,了空和车风之所走的路径,一路有蜘蛛尸体的地方是两人一齐杀奔而来的。

而没有了蜘蛛尸体或者是**蜘蛛的地方,那就是两人的去路,他判断其中有一个人引动了所有的蜘蛛。

裁决之杖,一条黝黑而笨重的手杖,安静的躺在杨冲的脚下,杨冲的面前是一对山一般的蜘蛛残体,杨冲痛苦而扭曲的脸开始抽搐。

他默默的提起了裁决之杖,他的身上背着夏青青的无极棍,又在腰上别着卓逸夫的逍遥扇。此刻他又多了一把武器,那就是裁决之杖。

“敢当,你生为豪杰,死为鬼雄,一人独战如此多的妖异,你去的光荣。五哥以你为荣。”

死者已去,生者珍惜,杨冲拿起裁决绑在身上,再也没有耽误片刻。

车风之,他的四哥,肯定还在脱逃的路上,他必须再不能迟到,杨冲朝着赤月广场的路口疯了似的发力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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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门,鹰卫堂,席红袖手里的灯再度熄灭,四个女人再也无法假装着坚强,开始了呼天号地的哀嚎,十八卫士被哀嚎的无不动容。

“六弟。。。。。。。。。”

四个女人哀嚎了一阵,古鸾泣道:“还有两个了,就剩下四哥和我家英雄了。”

古鸾这刻再也坚持不住,把虎卫堂的香烛全部点起,跪在地上求道:“白日门,历代祖宗显灵啊,让他们两个回来,如果真的做不到,那怕回来一个也好,也好带着我们报仇雪恨。”

席红袖,珠女,曌溪也爬将过来,拼命的磕头。

只剩下两个了,六去七回,这四个字如最恶毒的诅咒,她们在虎卫堂感知着一个一个自己最亲的丈夫舍他们而去,她们最亲的叔伯离她们而去。

女人总有软弱的一面,展寒死去的当刻,席红袖可以强忍着坚强,卓逸夫死去的当刻,曌溪可以假装着安慰珠女。

但此刻,四个女人已经崩溃了,她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眼中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怎么就一个一个的去了。至于那些男人去的如何悲壮或者悲惨,她们全不得而知。

哭泣,是女人的专利,也是女人控诉的手段。但是,事情总不能因为她们的哭泣而逆转。

虎卫堂的白日门神灵,无法帮她们,她们的祈求只有虎卫堂头顶的神灵可以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