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起,一阵黄沙乱舞。铮亮的刀枪闪着寒光,战旗四下飞舞,猎猎作响。三万余人的大军屯里,处处透着边塞的彪悍气息,冷峻而又有出苍凉,隐隐透出一层杀气。

中军一领若大的军帐中,却是一阵春意盎然,酒肉飘香。

两个身着薄纱细缕的绝色舞伎,和着靡靡艳曲,轻盈的翩翩起舞。肌肤赛雪,**曼妙。透明的薄纱之下,两个女子都只束了一条粉红色的裹胸,饱满的**呼之欲出。一颦一笑间,媚态尽显,时时撩出圆润丰腴的大腿,扭动灵巧白晰的蛮腰,春光四溢。

看得出,这绝对是时下最出色的舞伎,无论身裁样貌舞姿,都是出类拔粹的。而且这种女人,大多都非常清楚男人的心思,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什么。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最**的。尤其是对于常年征战的边关的将卒来说。

军帐的一角,一个体胖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在火堆上缓缓摇动着两条猪腿,细细的灸烤,眼睛时时的瞟一瞟场中跳舞的那两个女人,几乎忍不住就要流出鼻血。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只有看一看的份,而且最好是不要看得太多……因为这两个女人,只属于这顶军帐的主人和这支大军的统帅——

李怀光。

李怀光正斜躺在卧榻上,晃着脚尖微眯着眼睛,表情闲适而又悠然的跟着曲调,轻轻的哼唱。一手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细细的切着一条烤得金黄油亮的猪蹄膀,挑起一片肉片放入嘴中,愉悦的细细咀嚼起来。

眼下,他正十分的享受,心里对朱泚那个家伙,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好感。朱泚还真是个细心人,知道自己喜欢吃烤得半焦流油的猪腿,喜欢听辽东的曲子,喜欢长安翠玉坊的两个红牌歌伎。一夜之间,就将这些东西都搬到了自己眼前来。

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李怀光仍然像少年人一样,龙精虎猛**强烈。昨天晚上和两个美人玩了大半宿,直将两人折腾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方才作罢。他很满意自己的身体,到如今还没有一根白发出现,浓密的络腮胡子,身体就如同铁板一般,肌肉层层堆叠。就算骑上战马拼杀个三天三夜,也不是问题。

看着两个歌伎诱人的舞姿身段,李怀光兴致又变得浓烈起来,正准备挥手将帐中的闲杂人等赶出来,帐外传来了一个亲信小卒的声音:“大帅,有要事禀报!”

李怀光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仿佛黑熊一般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杀气,带些怒意的吼道:“什么破事?偏偏这时候来报!”

一声吼下去,两个美人和那个烤猪腿的卒子,都被骇了一跳。帐外通报的小卒也明显有些惊怕的说道:“朝廷送来了军粮和抚慰物资,已经到了军屯外。”

“这也是‘要事’,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李怀光粗声喝道:“让他们放下东西滚蛋。无外乎就是三斤乱谷几匹破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帐外的小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一千辆车子,看似装了不少的东西。而且……前来押送的,是汉王李谊和……和宰相卢杞!”

“什么?!”李怀光眼睛一瞪,嚯然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连连转了几转,拧着眉头暗自道:卢杞你个老贼,还真是不怕死……还有那个百无一用胆小如鼠的李谊,跑来凑什么热闹?

李怀光正在寻思着,帐外的小卒又说话了,而且声音里明显透出几分惧意,有些吞吐哆嗦:“大帅,这些人不仅仅押来了物资,还……还举着白幡,小卒民夫还系着白孝,一路撒着纸钱……”

李怀光又惊又怒的瞪圆了眼睛,猛然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骂道:“什么?这是搞什么鬼?!老子还没死呢,就在我这里搞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你、你们,退下,滚一边去!来人,叫他们进来!”说罢,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匕首一扔,‘哧’的一声没柄扎入了身前的矮几上。歌伎和小卒慌张张的就朝帐外闪去,生怕被盛怒的李怀光一刀宰了。

李世民撩起军帐闱帘走进来的时候,李怀光正双眼如同喷火一般的怒视着帐门口,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卢杞瑟瑟的跟在李世民身后,浑身筛糠一般的发抖。

李怀光微眯了一下眼睛,凶狠狠的瞟了二人一眼,既不参拜也不行礼,只作冷哼一声,瓮声道:“汉王,卢大人——真是久违了!”

卢杞骇然的看了杀气腾腾的李怀光一眼,险些夺门而逃,嗓子里一阵发干。这个当朝最有权柄的宰相,眼下却是如同哑巴了一般,都不会说话了。其实刚刚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两旁手执刀枪、个个一脸肃杀的士卒,他就早有些双腿发软脑子发昏了。

李世民却是神色淡然看了李怀光几眼,然后就将眼神转到了在一旁火堆上的猪腿上,啧啧的摇了摇头:“快烤糊了。”

“你!……”李怀光听到这李世民这句莫明其妙开场白,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他这不是无视本帅吗?!普天之下,不管是敌人、朋友还是毫不相干的路人,还没有谁敢如此对我!

“本王很好。”李世民满不在乎的笑了一笑,然后朝李怀光走近两步,说道:“有好酒好肉,却不清本王的卢大人坐下来共饮一杯。李大帅,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身后的卢杞听到李世民这番话,险些昏倒过去: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人家就要砍你脑袋了,你却找人讨酒喝!本来只送下物资见情况不妙早早溜走就是,你却还要挂幡举孝挑衅这个恶汉……李谊,你不怕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天哪!

李怀光惊怒参半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汉王,眼神中的杀气没有淡去,却多了一些疑惑和不解,暗自道:这世上当真有不怕死的人么?他莫非不知道,眼下我随时可能拨出刀来,一刀削去他的脑袋?

正疑惑间,李世民却已经施施然的走到矮几边坐了下去,从桌上拨出那把匕首,割起了猪腿来。

“好肉。”李世民吃了一口,连声称赞。

李怀光有点哭笑不得了,突然一下忘了自己正在愤怒当中,扭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世民,故作惊愕的说道:“殿下,我们很熟吗?你一进来就不请自便的吃我的肉,莫非,你真是饿慌了?”

“实不相瞒,的确是有些日子没吃过这么好的肉了。”李世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又拿起李怀光的杯子,喝下了一杯酒,啧啧赞道:“好酒,好酒啊!只有宫廷之中最顶尖的酿酒师,用上河西进贡的最好的葡萄,用宫廷不传之密的方法酿造,才可能酿出这等美酒。”

李怀光瞟了一眼正在呆若木鸡的卢杞,又看了看悠然自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的李世民,忍不住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