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挂了?

乔浅浅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想多多少少挤出点悲剧气氛,却在肚子咕咕叫的氛围里面悲剧不起来。 人果然是犯贱的生物,昨晚稀里糊涂半昏半睡过了一晚,一觉醒来居然暖和了许多,精神也好了些。

我就是那被虐的体质?

她很悲哀地发现,是……

“有没有人啊?”

静默。

“喂——”

还是静默。

事到如今,她终于确定,莫司情可是给足了她面子,那么大个地牢,竟然只关她乔浅浅一人。 多大的荣耀啊。

咕咕——

肚子很没脸地又叫了起来,乔浅浅面带抽搐地低头看了眼肚子,咬咬牙移开视线。 就在她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死熬到底的时候,有声响从门口传了进来。

难道是眉黛又来了?还是莫司情?来灭口?

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开来,她死死盯着门口光亮的地方,然后看着那个人影一步步走近,走近,再走近。

……

…………

“安伯?”乔浅浅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诶。 ”那人爽快地应了声。

“……”

安伯何许人也?要问乔浅浅的话就是秋水宫里的一个慈祥得有些婆妈的老爷爷,要问他自己则是伺候了老宫主少宫主两代人的资深管家!

“您来干什么?”这地牢什么时候成了观光旅游胜地了?

安伯笑眯眯。 扬了扬手里地篮子:“我来送吃的啊。 ”

额?

乔浅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眼睁睁看着安伯把篮子放在了地上,打开来是些糕点,xian开一层,下面是几个小菜加米饭,再xian开一层,底下是几个苹果几个梨。

“……”

果然。 她乔浅浅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唯我独尊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这、也、行?

“安伯。 你改不会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她现在顶着的可是勾结青映灭秋水宫满门的叛徒大帽子诶,他干嘛对她那么好?

“胡说什么呢。 ”安伯瞪眼。

“那……”乔浅浅小心猜测,“是不是这是我的最后一餐?”吃完了好当饱死鬼?

一不小心,似乎戳到安伯死角了。 他老人家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你个死小孩乱说什么啊!宫主只是把你暂时关在这里,不久就会放你出去了!”

提到莫司情,乔浅浅眼里的光芒就消失了。

安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篮子里地餐盘一个个递进去给她放好。

“安伯。 你就不怀疑我么?”乔浅浅问。

“怀疑什么?”

“怀疑我勾结青映害秋水宫啊,别忘了我可是‘浅妃’。 ”虽然这位置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却是个逃不掉的事实。

安伯听了也不说话,在牢外找了处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把她从头看到了脚,又从脚看到了头,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安伯人是老了不中用了,但看了一辈子的人。 没那么容易看错。 ”他说,“你啊,是个半大的孩子,闹腾是闹腾了点,说你哪天去砸了老宫主院子或者溜出一去不回倒还有可能,这勾结皇帝的事情。 秋水宫待你不薄,我不相信你会是那样过河拆桥的人。 ”

安伯一席话说得很慢,却字字句句认真,听得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乔浅浅红了眼。

“安伯……”

话还来不及出口,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安伯咧嘴笑:“乖孩子,你先别哭啊,赶紧吃饭。 ”

“嗯。 ”

她点点头,扒了两口饭又觉得混着眼泪咽不下去,死盯着饭用筷子戳了戳。

“安伯。 你说。 连你都可以这么相信我,为什么莫司情不可以?”

“爱之深。 责之切吧。 ”安伯叹。

如果在半个月前,听到这句话,她说不定要乐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只是今天听到,她却只想苦笑。 爱之深责之切,这样的爱要多了会怎么样?会被压死吧。 况且,有没有爱还不一定呢。

“安伯,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她想知道地只有这个了。

安伯细细地讲,她细细地听,过了不久,事情差不多也水落石出了。

原来昨天她才一出秋水宫不久,秋水宫就被一群高手包围了,大开杀戒。 莫司情前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把江湖组织秋水宫的势力同莫家秋水宫宅邸割裂了开来,调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样一来昨天的情况,秋水宫根本不是那群高手的对手。

那怎么断定人是青映派的呢?乔浅浅如是问。

安伯的答案是,老宫主认得那个带头的,那个是现在为皇帝效命的影卫家族族长。 青映为什么要突然狙杀秋水宫,理由再明显不过,游船事件时他撞上了莫司情,并认出了莫司情,他地兄弟,青言。

一场戏,皇族纷争,兄弟夺位。

乔浅浅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感叹:

“混账!”

一个个都把她当什么了?!

从头到尾,她乔浅浅才是最可笑的一个吧,什么也不知道,就自以为善良得想去挽救这个搭救那个——混账!

“小姐,你放心。 宫主很快就会想通的,倒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

想通么,乔浅浅苦笑,但愿。

“安伯,谢谢你。 ”

“你是好孩子,”安伯轻声安慰,拍了拍她地肩膀。 却没想到她被拍得后退了一步。 顿时心里咯噔一声,隐隐不安。 他干净把手探到她额头上——好烫。

“你发烧了?”

额?乔浅浅摸摸额头。 好像是诶。

这地牢寒气重,她一个大小姐的确熬不过来吧。 安伯打量着她,下了决定:“你先等着,我去买些药来。 ”

“不用……”

“小孩子懂什么!”安伯气得胡子直抖,“发烧的事情可大可小,上次大夫说过,你地身子早就经不起折腾了。 这一发烧谁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等着,我去买药!”

安伯是急性子,做了决定就立刻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留下乔浅浅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好。

吃什么药啊,她苦笑,病死了才好,变成厉鬼找莫司情报仇雪恨,哼哼。

吱嘎一声。 外头的门被打开了,乔浅浅依稀可以看到外面是白天,因为有阳光撒进牢房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祥和。 只是阳光再好,也只撒了牢门口的那么一点点地方,离她还好远好远。 就像。 就像莫司情地爱。

“呜~”

很轻的一声,乔浅浅听着一阵哆嗦——不是吧?

事实证明,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地祷告:门外有白影一闪,一抹白色挤了进来,俨然是只毛茸茸纯白色耳朵尖尖尾巴长长的……妖兽。

“滚开!”她惊叫。

云片糕没有理会,依旧优雅地朝前面迈了几步,到了她的牢门前。 火焰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揶揄一点一滴地透了出来,似乎在嘲笑她地狼狈模样。

虽然乔浅浅很想像以前那样一把把它揪上来揉成一团报复它,可事实是。 她不敢。 至少在经历了那么多诡异地事情之后,她如果还不肯相信云片糕就是青云国传说中的妖兽。 还傻乎乎地以为它只是只普普通通地狐狸的话,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呜呜~”

“滚开!”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嘴巴上驱赶,并且也没有抱任何希望。 哪里知道云片糕居然真的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额?这么有效?她傻眼。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云片糕投来鄙夷的一眼,最后一挺胸,尾巴一翘,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走了。

“……”

它是来专程看她笑话的?

云片糕一走,地牢里就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听见远处流水的声音滴滴答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滴滴答答,不由恼怒得直砸墙。

莫司情,你给我等着!老子要是出去,绝对让你后悔!

“小姐!”

一声惊呼,出自又折回来的安伯。

“安伯,你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去买药了么?难不成安伯什么时候也练了莫司情那种奇奇怪怪地轻功,嗖一下子到了药店,又嗖一下子回到了地牢里面?

安伯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到了牢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皇、皇帝,派、派人……又找上门了!”他拼命锤着胸口,手里拿着一把斧头。

乔浅浅傻乎乎地跟了句:“所以安伯你去和人家干了?”用斧头?

安伯瞪了她一眼:“我来救你的!”

随后二话不说,拿起斧头就往锁链上砍。

一斧,两斧,三斧……十斧,二十斧,三十斧……

怎么砍都砍不开。

乔浅浅本来的眼睛是亮亮的,这会儿已经黯淡了下去。

“安伯,你砍不断地。 ”她说,“要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出去,哪里像是关害秋水宫满门的人的地方呢?”

莫司情哪里会容许那么大破绽存在呢。

“可是不出去你会没命的啊!皇帝的杀手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浅妃!他们下的是屠杀令!”

屠杀令?

乔浅浅笑了,难得的风淡云轻。

“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安伯你就先走吧,要是害你一起死,那莫司情又要在我身上加一条命债了。 ”

“不行!”

安伯急得满头大汗,在牢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终于下了决心。

“你等着!我去找宫主,求他放了你!”

还等不及看乔浅浅的反应,他就又冲了出去。

乔浅浅反倒没那么紧张,只是看着安伯的身影轻轻笑。

——谁说我乔浅浅是个十恶不赦地大坏蛋来着?莫司情你看,连你地老管家都相信我,为我那么拼命,就只有你不信,这就是你给的爱。

——眉黛早前陷害我去看青映,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就不告诉你,让你……后悔!

——好吧,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你压根没给我机会为自己辩解……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