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三天禁足,不准出延欢宫,其实只禁足到了那天傍晚,已经晚上太后兴致好,邀请了好几个妃子还有皇帝一起赏月。

赏月像是她苏欢会做的事情么?当然不是。 只是太后发话了,哪里还有她一个小小的妃子说话的份?于是乎收拾打扮,又是擦脂粉又是戴首饰,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宫女总算是把她打点好了。 然后上了一骑轻轿,慢悠悠朝太后在的凤华宫走。

苏欢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走路一盏茶的距离,非得用轿子不可。 只是到了拐弯口,刚好撞上了淑妃的轿子的时候,她明白了,笑得很是狡黠。 悄悄探出脑袋跟轿子外面的宁远小声嘀咕了几句,换来宁远一个鄙夷的眼神。 她再接再厉,宁远总算屈服了,走上前去跟轿夫耳语了几句。

那几个轿夫收到命令,互相看了一眼,开始摇摇晃晃抬着轿子朝淑妃的轿子kao近。 淑妃的轿夫奇奇怪怪地看了眼,避开一些距离,苏欢的轿夫继续kao近,再避开,再kao近。

“出什么事情了?”

淑妃从轿子里xian开帘子,见到宁远,眉毛都快打结了:“欢妃,你干什么!”

苏欢在轿子里面捂着嘴笑,xian开帘子时却一脸正经,学着把美眉拧得像样些,她期期艾艾地开口:“啊,你们稳些啊,可别撞到了淑妃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却从轿子窗口一跃而出。 捎带着对着轿子狠狠一脚,轻盈落地。 虽然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倒,脸上的神色却兴奋得很,眼光闪闪地看着自家地轿子很不雅地朝淑妃的撞了上去,带得淑妃的轿子人仰马翻,伴着淑妃的尖叫声,轿子连同她的人一起——翻了。

“苏欢!!”

“在!”

苏欢收起期期艾艾的眼神。 换上一脸趾高气扬,用嘲讽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狼狈地淑妃。 这宫里。 妃子间都是争宠夺爱,这很常见,只是无耻成淑妃那样的就少见了,她可忘不了月前淑妃居然试图陷害宁远,让皇帝怀疑她跟宁远有一腿地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跌一跤算是便宜她了!哼哼!

“你……故意的!”淑妃怒道。

苏欢闲闲地笑,瘪瘪嘴。 左顾右盼了一阵子就看见太后鸾轿朝这边kao近,量淑妃也不敢怎么样,就冲着她挤眉弄眼捎带着抛了个挑衅的眼神。 一转身就朝太后跑了过去。

太后刚刚下轿想步行,远远见着俏生生的身影连蹦带跳着冲过来笑了笑:“欢儿来了啊。 ”

苏欢点点头,笑道:“太后不是没有准备欢儿的位置吧?那欢儿可就不陪您了,自己玩去。 ”

太后成嗔怪地看了笑得贼兮兮的某人一眼,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干了什么坏事。 只是她也不想计较。 她贵为一国太后,多得是有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却独独缺少真的把她当长辈看地小辈。 两年年前皇帝外出,从宫外带回来一个重伤的女孩子,在宫里御医救治了足足一月才确保她性命无忧。 只是那张脸是彻底的毁了。 好在宫里有个山野请来的高人,替她重新修整了脸面。 再然后,那女娃儿在房里足足养伤半年,才得以出门。 只是之前的记忆却随着那张脸一起消逝了。

很活泼的一个孩子,她看着很是心疼,想来皇帝也是有心,就做主让皇帝册了她当个妃子。 皇帝似乎也很喜欢她,为她建了延欢宫。 这便是民间传闻的皇帝英雄救美,救下来的莫名女子,苏欢。

“欢儿,现在胡闹不要紧,过会儿你地姐姐们到全了,可就由不得你乱来了。 知道了么?”

苏欢点点头。 咧嘴笑了笑就去扶太后的手,太后自然地把手放到了苏欢手中。 然后正对上了姗姗来迟的淑妃。

“淑妃,你怎么……”太后皱眉,因为淑妃有些凌乱的发髻。

苏欢在一边咬着唇憋笑,被淑妃狠狠瞪了一眼。

“呀,太后,淑妃瞪您。 ”某人邪恶地开口。

淑妃脸上一青,赶忙下跪行礼,连连道歉。 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说算了,一面悄悄扫了眼一脸贼兮兮的苏欢,手悄悄捏了捏算是对她的警告。 苏欢止住笑吐吐舌头。

一路沉默着,总算是到了花厅。

原来是最近都城里来了一批西域地歌姬,太后便请了来让大家开开眼。

就坐完毕,茶水上完了,表演也开始了。 在场的都是中土的人,以往见西域人也多是国事,还从来没见过西域的歌姬,都好奇地盯着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发呆。

“好漂亮。 ”苏欢感慨。

太后假意嗔怒:“谁叫你昨晚不在,昨晚的舞姬比这还有特色呢。 ”

昨晚?

苏欢认真想了想,唯有干笑。 昨晚的舞姬她当然不能看见啦,昨晚这时候,她正在定北王府的门外处心积虑地,额,做贼。

“昨晚啊,嘿嘿,昨晚有点事情,不便前来,太后可别生欢儿的气。 ”

“什么事情比我这老太婆重要?”太后嗔怪。

苏欢刚想开口,却被淑妃抢先了一步:

“昨晚当然来不了。 ”淑妃娇笑,“昨晚臣妾本来是想找欢妹妹一起赏月,只是找遍了整个儿宫里都找不到欢妹妹人,害得臣妾好生担心了一晚上。 ”

一句话,说的人别有用心,听地人也注意到了。 太后疑惑地回头看了苏欢一眼,询问地眼光一直打量着她。

苏欢整个人都僵硬了。 忽然记起来青映早上说地那句:淑妃昨晚来我这儿告状说你私自外出,记得把她地嘴堵牢了。

这这这难道就是现世报么……她欲哭无泪了,哪里有那么快的报应啊!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有宫女禀报说是皇上驾到。 她一抬头就见到了青映带着墨妃云妃款款而来。 一身素衣的墨妃跟一身金光闪闪的云妃各走在左右,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只有青映脸上地笑意一丝不减,到了座位上就把云妃往怀里一搂。 云妃的身子就软绵绵地kao进了他地怀里,眼波流转。 纤白的指划过他的衣襟,说不出的媚意。 、

于此苏欢想大叫。 她都快被淑妃整死了,这个死昏君居然还在享受温柔乡!

“陛下,您抓疼云儿了。 ”云妃娇笑着埋怨。

青映抓住她的手腕,沉笑:“是么?”

淑妃青了脸,墨妃看不出神情,太后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只有苏欢一个人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的酒杯。 贪婪地闻了闻醉人的酒香,只等着一饮而尽那个——压惊!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她把酒灌进肚子里呢,就听见青映沉沉地叫了一身:宁远!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手里地酒杯不翼而飞了!元凶宁远这会儿正拿着酒杯恭恭敬敬递到青映面前。

苏欢含恨望去,对上青映揶揄的目光。

“……”为什么?

“……”谁准你喝酒的?

“……”凭什么!

“……”就凭我是皇帝你是妃子。

瞪眼。

喝酒。

最后的最后,是太后打的圆场。 苏欢没了酒杯,得到了一个茶杯。

“欢儿,昨晚你去哪里了?”太后的一句问话把她又拉回了惨淡的现实。

淑妃朝着她笑。 眼里的得意一丝丝渗透着,这让她想拿盆水直接给泼上去,思量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咬咬牙开口笑。

“欢儿昨天啊,可是和陛下在一起。 ”她拽拽太后地袖子,“昨晚陛下死活拉着欢儿说要出宫去。 欢儿也不想。 ”

“真的?”太后惊诧。

真的!苏欢死命点头,稍带着丢了个“你给我好好配合,不然”的眼神给青映。

青映挑挑眉不说话,在场面就快僵硬的时候才缓缓开了口:

“儿臣想带欢儿出去看看民情,或许对她恢复记忆有点帮助。 ”

“原来如此。 ”

太后释然了,笑着招呼大家听曲儿,这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苏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视青映不经意丢过来的一个眼神,装作没看见。

——那眼神大意是:朕这次帮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嗯?

一场宴。 自始自终开口最少地是云妃。 比生性怯懦的墨妃还少,这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的云妃除了第一次在青映怀里娇嗔了一次之外就没有再开过口,这倒给了苏欢机会。 淑妃还好对付,要是云妃开口为难,怕早就穿帮了。

宴会就在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中告以段落。 太后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地就回了凤华宫,临行前把青映也给叫去了,说是有事情交代,于是乎一个花厅里面,就只剩下一干妃子。

苏欢明显感到,天后跟青映一走,就有好几道凌厉的目光从各个防线朝她射了过来,其中最最阴寒的要属淑妃。 于此苏欢的反应是:丢了个带笑的眼神过去,瘪瘪嘴。

“欢儿,小心杯子。 ”墨妃忽然道。

额?

她这才发现桌上的被子已经被她地袖子扫得摇摇欲坠,险些就要掉下去弄湿衣服了,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朝墨妃丢去个真心地笑脸。

淑妃见了,冷冷一哼:“蛇鼠一窝。 ”

这宫里,没有人不知道墨妃出身贫寒,本来是个宫女的孩子,因为太后怜惜才赐了个妃子地名号。 宫里也都知道,当今最得宠的除了云妃,就是刚到的欢妃。 欢妃虽然得太后跟皇上欢心,却实际上算是来路不明,连记忆都没有。 这蛇鼠一窝,骂的不就是她们两个?

“比过你乌龟强。 ”苏欢回敬,冷笑。

淑妃从来没有料到她敢当面开骂,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你真以为,有陛下给你撑腰,我就动不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