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夏山庄在皇城附近的一个城镇郊区,三个人连夜赶路,等到月亮快下山的时候终于到了城郊。 马儿累得不行,几个人只好下了马步行,如是又走了几里路。 走着走着,却发现言越走越慢,越来越气喘。

“你怎么了?”

乔浅浅停下脚步问他。 他抬起头来吃力地回答:“有点累。 ”

“那就休息下吧。 ”

天色已经泛白,快要天亮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青衍水呢?

言停下脚步,kao在路边的树上喘气。 他的脸色苍白,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无意中抬头见到乔浅浅关切的目光,他笑了笑,奋力抬起手放到了额头上。 彼时日初升,阳光照进他的眼里,璀璨一片。

“我累了,你们走吧。 ”他说。

乔浅浅被吓得不轻,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你你说什么?”

“我累了,你们走吧。 ”

“好,那你好好休息。 ”

如果这是他的愿望,她是没有立场反对的。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跟上莫司情的脚步。 只是莫司情却停了下来,回头走到了言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言被他看得似乎有些心慌,躲开了视线。

乔浅浅不忍心看他们对立,悄悄去拉莫司情。 哪里知道莫司情像是秤砣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 他的视线始终停在言地脸上。 最后望进他的眼。

“你是不是,把萃心交给了青衍水?”他问言。

言不说话,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什么。

“也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莫司情的声音很轻,乔浅浅却听见了,言也听见了,却装作不经意。 垂眸看着自己的衣带。 那下面有个伤口,曾经从那里面引了一樽的血出来。 现在还是隐隐作痛。

“可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言轻轻地说,“我本来差点失手杀了浅浅,可是不知道怎么就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也没有用,今天是第三天……”

“什么三天?”乔浅浅不安了,急切地问。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把真相告诉她。 这让她非常的不安。 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而他们一直在密谋,她不想,再也不想有人为她牺牲了。

所有人的沉默了下来,只有清晨地鸟叫声格外清晰。

乔浅浅觉得,如果这会儿有个人因为心脏跳得过快而挂掉,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她。 因为她快被他们两个遮遮掩掩着的东西压垮了,沉痛已经不能代表什么。 她现在连呼吸都会痛。

她没有理会他们,自己转身就走。 什么三天五天她不管了,如果注定要发生地事情,那就让它发生,大不了她生死都跟着,还怕阎王只收一个不成?

莫司情与言回过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么一副情景:晨曦的雾气没有消散。 日出的微光之中,乔浅浅纤弱的身影在期间像是会随时飞走一样,决绝而坚定。

“没了萃心,三日魂散。 ”莫司情说。

“不是说两个月么?”乔浅浅回过头问言。

言笑得很苍白,朝她挤挤眉毛:“骗你的。 ”

骗你地,要是让你知道只有三日,还不把你急得直接去找青衍水拼命?要是让你知道只有三日,那这三日你会每一刻都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度过吧。 所以,打从他清醒过来,他就在骗她。 他只是想把离别的痛苦降到最低。 仅此而已。

“只要有血玉玲珑,就可以让你活下来对不对?”她问他。

言点点头。 眼里满是无奈。 青衍水的筹码有青映,现在加上一个他,真的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走吧,闻夏山庄就在前面了。 ”

她看了一眼前路,在那条路的尽头,分明已经隐隐约约看得到有房屋林立。 她没有发火也没有哭泣,现在最健康的是她,她不能崩溃。 他们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她,她必须撑着啊。

莫司情与言对看了一眼,微微lou出了笑意。 他们地浅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可以坚强地自己走下去了呢,虽然这过程未免太辛苦,但是至少不用人时时照看着了,对不对?如果,如果他们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

一路无语,闻夏山庄终于在眼前了。

闻夏山庄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是座非常富丽堂皇的别院。

一开始,他们还不能判定住在里面的是不是青衍水,当屋子里的小厮出来迎接,说主人已经等各位很久了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里面住地,只有可能是青衍水。

乔浅浅不明白,既然他会故意放出消息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为什么当初要搬离定北王府?

莫司情告诉她,一来是为了怕青映举兵追捕,二来是因为他消化萃心需要静养几日。 既然他能故意引诱他们来,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

青衍水!

乔浅浅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恨得只想杀了他。 一听到他说请他们进去,她带头第一个跟了进去,不顾身后莫司情与言的阻拦。

青衍水没有躲藏,就坐在院落的亭子里。 依旧是一身的锦绣衫儿,纸扇一折。

“你来了。 ”他说,温柔之至。

乔浅浅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初回定北王府的时候,他也是那样地温柔。 让她以为他是个好人。 却不知道,从那时候起,她之后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解药拿来,还有血玉玲珑。 ”她对他说。

青衍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拿过折扇掩着口笑。

他说:“你是要青映地解药呢,还是要血玉玲珑呢?我们当初地约定可是莫司情与那个人的一杯血,换青映一个人地解药。 ”

“你当初没有告诉我那会要了他们的命!”

约定地时候。 她真的以为他只要他们的血,许是治病。 许是炼药,却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个方式对他说,我要莫司情与言两条命来换青映一命。

“那是你自己没有问清楚。 ”他笑着说。

青衍水!

乔浅浅怒不可遏,拔出怀里的匕首,依着自己半吊子的轻功一跃而起,直袭他而去!从刚才进门开始,她就打算好了。 反正怎么着他都不可能同时做出那么大让步,把血玉玲珑跟青映的解药一起奉上,那就干脆先把他抓了,慢慢逼供!他不会武,也就是说只要她动作快点,还是有机会在护卫赶来之前成功的。

只是千算万算,她漏算了一点,那就是那个人是青衍水。 青衍水永远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危险地状态。

乔浅浅的匕首还没有kao近他。 就被忽然出现的贴身侍卫拦下了,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连同她的心一起坠落了。

“浅浅!”

晚到一步的莫司情与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青衍水的贴身侍卫制服,却不敢轻举妄动。

“冉儿,你真的不愿与哥哥一起么?”青衍水摇着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柔声劝着,“跟哥哥在一起,哥哥可以保你一生荣华富贵,甚至你要当皇后,哥哥也可以给你。 ”

“滚。 ”

“呵,你那莫司情连自保地能力都没有了,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时势么?”

“我才不要跟着你这个冷血动物!”

“我冷血?”青衍水冷笑起来,指了指莫司情,“你那热血的情人现在连自己都活不下来,这就是你追求的?”

“没错!”

“好。 很好……”

青衍水沉下了脸。 对着空空的院落冷道:“出来。 ”

只是一瞬间,原来空空如也的院落里面竟然冒出不下百余人。 把莫司情与言团团围了起来。

“那个妖兽现在可是连普通人都不如,莫司情又自身难保,呵,冉儿,你想看看本王怎么把他们一刀刀剐成竹竿么?”

“你!放了他们!”

“放了,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

青衍水淡淡地笑着,他说:“你刚好激起了本王地好胜心,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所谓的热血是什么样子。 如果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就放了他们。”

留下?乔浅浅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的,可别后悔!”

“自然。 ”

“我还有一个条件。 ”

“说。 ”

“血玉玲珑。 ”她直直看着他,眼神是凛冽的,透着化不开的坚决,她说,“答应我,我就留在你身边,说到做到!”

青衍水听了,微微愣了愣,继而轻笑起来。

他的笑声不大,听在乔浅浅耳朵里面却格外刺耳。 不远处,莫司情与言早就跟侍卫打了起来,而且很明显处于下风。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们一定会被侍卫杀伤。

“血玉玲珑,呵,哪里来的血玉玲珑?”青衍水嘲讽地笑了,“所谓血玉玲珑,不过是家父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 ”

“你说什么?!”

乔浅浅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上去揪住他的衣襟问个明白,侍卫抵在她脖子上地刀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她却不自知。 她地脑海里只有青衍水刚才那句话,所谓血玉玲珑,不过是家父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

这代表着什么?

她不敢想,不敢去理解,什么都不敢。

这代表着……代表着莫司情与青言地性命相关的东西,居然仅仅只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