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君和的残剑又从后方压上来,“砰”地一声撞击,与青蛇剑刃对刃地拼出了豁口。木叶回身格挡的空隙,问天刀猛一阵破风狂舞,细密的刀网切削而去,闪耀着古铜色的血光。顿时木叶的左肩被削出很深一道口子。千刀斩并非虚名。

刚刚架开残剑的青蛇剑却一个摆尾,如鞭般割破了刀网,抖出千万朵梨花般的剑雨。将那攻击层层融化。秦石左躲右闪,已乱了方寸。随着伤口一阵扯痛,终于倚柱不支,将自己暴露在剑光下。

木叶却越发得意,站在地宫的正中,笑到张狂。仿佛整个天地的王者非他莫属。尽管白袍上血迹正如牡丹盛开,但他要取秦石的性命太过容易了。

这样可不行。

危急之间,谢君和长啸一声,一跃身反向壁画而去。

当木叶发现躺在角落里的无弦琴时,才恍然。

但是已经迟了。刚跃出三步,地宫正中的祭坛便是猛烈一摇晃,他站立不稳,不得已踉跄回了原地。此时谢君和的剑锋正刮过无弦琴的琴板,连拨数音,哗啦啦若长河的惊涛骇浪。骤然间万箭齐发,从八个方向同时射向木叶。

青蛇剑狂舞出一道碧色的屏障,唰唰地折断了一片箭羽。却突然有一支极迅速的,从缝隙中漏过。直刺入他的心坎。木叶的身子一定,霎时间箭雨如蝗,千疮百孔,血肉横飞。他瞪着充血的双目,缓缓地跪倒,丝毫不愿相信,自己费尽心机,却换来这般下场。

秦石提剑远远地盯着他,直到他低沉下了高昂的头颅,紧憋的一口气才随之松懈。与此同时,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空,飘飘漾漾如同浮在空气中。

“报应……”秦石一个时辰内第二次说起了这个词。

他凝视着木叶那张曾经美得在戏台上勾人魂魄的面容,长长叹息。如今淌血的十字刀疤给这种美增添了暴烈与恐怖的气息。原本白得晶莹,吹弹可破的玉容,如今只被一片死气沉沉的青灰所覆盖。映着他手中青蛇剑的碧色,实似地狱里的恶魔。

他本就是恶魔。于是临了,火蝶与方夕居然袖手旁观。

莫问因果,一切果,皆早有前因。

秦石苦涩一笑,如是而已。

谢君和回头,突然望见楚涛正努力撑起身子,向着琴的方向,闪亮的双目流转出优雅的光,感佩一笑,又不支。他与谢君和想到了同一件事,但今天,楚涛已不必再出手了。谢君和走到楚涛的身边,单膝一跪。

地宫里霎时静了下来。幽幽的油灯光映照出楚涛惨白的面容,英气犹在,风骨犹存,却似灼热阳光下的朝露,一点点敛了光泽。

“对不起……羊皮卷……”谢君和摆出了低首认罚的姿态。秦石也随他一声叹息:“木叶太精了。一场空忙,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江韶云一定高兴坏了。”

楚涛不在意地摇头,却连说话都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