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的客人们几乎要四散而逃,镇定的老板却不轻不重吩咐着伙计道:“没事儿,拖出去收拾干净了!”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血色面前,花月楼里的酒客无动于衷。花月楼里的姑娘们一如先前,陪酒的陪酒,揽客的揽客,扮戏的扮戏。风尘里,一切都平淡得怪异。

楼上的包厢里升起珠帘,一袭黑袍裹着一张苍白的脸现在众人之前。他往扶栏外探头冷眼一扫,默默勾起嘴角的笑。一块白帕轻轻擦拭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阴测测地瞟着谢君和的方向。似乎大家还能嗅到他帕上的兰香。

谢君和认出了他:血鬼堂的总堂主:李洛。

这闲事他可不想管。继续低头,喝酒。

然而混了多年的江湖,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性:但凡闲事,不管不行。却见搬运尸首的人七手八脚地抬起那笨重的尸首往外去,一封书信从袖底悄然滑落,飘落在远远的桌脚。

谢君和正疑惑着此人遇害的原因,见此,实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顺手,勾搭上一姑娘,半醉不醉地东倒西歪。不知就里的姑娘还殷勤地迎合着他的醉意,嬉笑不止。谢君和趁人不备便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收入了囊中。身后,血鬼们还在李洛尖刻的注视下翻查着客商的行李。

“蠢货!”谢君和嘟囔着,把身旁的姑娘顺手一推,他的醉步便已飘摇到了街上。

刚才夺路而逃的男子避了众人耳目,已拐进了迷宫般的窄巷。四顾无人,正得意微笑。却听身后沉稳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脚步声,顿时脸上一僵。

“谢君和?”

谢君和从细窄的巷子拐角里显身而出,阴暗的背景几乎要将他的一身玄色锦袍吞没,只留一双锐利的眼睛,如星辰般闪烁。他有点儿出乎意料,委实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

却见一柄细软的剑从腰间奋力而出,如金蛇狂舞。

这不是木叶的招式?谢君和立刻拔剑而起,残剑避开紧紧纠缠的细软剑刃,当空直直地贯下。

然而铿铿然数声剑锋交错之音下,谢君和猛然发现这一剑居然连此人的衣袍都沾不到。那人已瞬间移步三尺外,反把谢君和逼向了死角。鬼魅一般的步法飘忽着,谢君和一时间只觉无数男子的虚影在他眼前晃动,不知从何进击。

糟糕!谢君和顿时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一股可怕的剑气从那柔剑的尖端喷薄而出,似天翻地覆,轰轰然掀起强烈的烟尘。几乎要将谢君和撕裂开。

然而残剑猛然穿过尘雾,径直击打在对手的手腕,剑锋再一移,已逼上了男子的脖子。谢君和出剑的眼光从不会错,何况,类似木叶的伎俩,他太熟悉了。

他的对手,想必又是白衣圣使。

男子转过了整张脸,冷笑:“看到你在,我就知道今天要输。”沉闷的声音里,他摘下了铜面具。

此刻谢君和才看清他完整的相貌:那是一张无法辨认的脸,见不到肉色,只有一种奇诡的青灰色。一大块一大块仿若腐烂的痕迹弥漫在那张脸上,坑坑洼洼的,简直无法见人。原来他戴铜面具不是怕人认出他,而是为了掩盖脸上斑斑驳驳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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