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却听“当啷”一声,似乎是铁器击打石壁的声音——书生赶忙走近,在地上摸索许久,终于发现了一串钥匙。

钥匙?书生喜上眉梢。

且不管是如何得来的,立刻向汪鸿使了眼色,悄悄开了铁栅的锁。

二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向回廊的尽头去。过了三五间空石室,隐见微亮的油灯明明灭灭。满墙的刑具刑架血迹斑斑,看得人瘆得慌。却有人在谈笑风生,说来说去,不过是些酒肉美色的话题。

灯影摇曳,书生就着灯影与说话声确定:看守不过三人罢了。回头向汪鸿微微窃笑,汪鸿已明白了他的主张,点头表示默契。

三个看守嬉笑着,喝着酒,吃着肉,丝毫没有发现存在的威胁。逐羽飞步的轻功,足以调息凝气,让人浑然不觉。

“林老大去哪儿了,怎么解个手半天不见回的?”

“谁知道咧?跌进茅房了呗!”

“我看准是路上遇见个女人,把他魂儿勾走了呗!”

“哈,没准儿,真是去看嫣红了!多勾魂的婆娘!”

“管他呢,咱喝咱的,别给他留了!”

正当看守们讨论个起劲的时候,猛然寒光一闪,如翻江倒海。看守们慌忙伸手拔剑,然而腰间竟早已空了!这才发现,两柄剑已分别在书生和汪鸿的手中。第三个看守刚刚拔出剑,就已被汪鸿的剑光击中了手腕。当啷一声响,长剑落地。

“来……”未及呼喊,立刻地,剑光一闪而过,三人已无声息,血色里,齐刷刷三个身影仆地。

书生见血有些发懵,汪鸿又笑:“虽是死不了,不过得赶紧,不然死的便是你我。”

架子上正搁着书生的铁扇和汪鸿的长剑。

“还是自己的兵器顺手。”书生掂了掂手中铁扇,亲昵地挥了挥。

取过兵器开了锁,笨重的铁门应声而开。

汪鸿的步子竟深深一迟疑,仿佛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书生凑过去看,果然就在铁门旁的石阶上,坐着个壮硕的汉子——正是前日将他们抓来此地的家伙,曾对嫣红垂涎三尺。此刻他正低垂着头,悄无声息地打着盹似的,手还搭在剑鞘上,时刻备战。

书生见这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来气,正欲一剑杀去,汪鸿却挡在他身前道:“死了,一剑贯心而过,甚是凶狠的剑术。”书生这才看到此人身下暗处隐隐的血迹。

“这痞子——”汪鸿轻轻抱怨一声,继续向前走。大约谢君和杀惯了人,挡路的都休想活命,这已成了铁律。只是这死得也太轻易了些,书生忽觉得心里硌得难受.

出了门就是幽深的巷道,迷宫似的周折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鞭响,几声哀嚎。一道道铁门,森森然隔绝着死囚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鲜活的生命锁闭在不见天日的空间。不看,不听,只径直闯过这座石狱,再也不想与这凝重的空气有任何瓜葛。

运气很好,他们几度与巡视者擦肩而过,却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