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贾良嫒到底还是被降了一品,从正四品的良嫒变为了正五品的才人,自此失去了她的宫殿,打好了包裹与那宋贤妃住到了一起。

这天下的事情都有好有坏,贾良嫒虽然被降了品级,但好歹没有被废了品级打入冷宫,她的未来或许还有希望。况且,她搬到宋贤妃这里来,倒是乐坏了宋贤妃,一来是她终于有了除了赵淑仪之外的另一个同伴,二来是那贾良嫒有得是金银珠宝,只要自己挑她几个毛病便不难勒索点好东西出来,更何况她的歪脑筋这么多,肯定能从那些旁门左道上弄来钱财。对于这两全齐美的事情,或许只有宋贤妃自己才这么看。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在笑话这二人物以类聚,狼狈为奸,就连那从来不喜欢关注这些小道消息的德妃娘娘洛红英,也不免觉得朱砂的这件事情做得既漂亮又高明,对朱砂的好感愈发强烈了些。

几乎是眨眼之间,寒冬便来了。庄太后因体恤朱砂这是头一年在皇宫里过冬,便将自己那件番帮进贡而来的白狐皮大氅赐给了朱砂。多亏了这件大氅,让少不得要在皇宫里四处奔波的朱砂免去了寒冷之苦,走到哪里都披着它。

偏巧这一日朱砂因前去尚服局查看了准备发放给宫女们过冬的棉衣耽误了时间,正欲离开时才发现外面便下起了大雪。那尚服局的赵嬷嬷便端上了一盏热茶,恭敬地对朱砂道:“皇贵妃娘娘多为后宫之事忙碌,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颇为感动。只是今日不比往日,外面下着那样大的雪,还请皇贵妃娘娘先暂且留到大雪停了再走罢

。”

朱砂瞧了瞧外面下得那有如鹅毛般的大雪,只得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伸出手去欲摸着那茶暖手。谁知这茶水太烫,让她不禁轻叫一声,慌忙将手抬到唇边去吹。

“啊哟,这可如何是好。”那赵嬷嬷看着朱砂被烫红的手,唬得脸都变了色,连连道歉道:“都怪老奴,应当提前准备着暖炉替皇贵妃娘娘暖手的。”

“这里是尚服局,又不是尚礼局,哪里会要甚么有甚么的。”朱砂见赵嬷嬷的脸都变了颜色,急忙将手放了下来,笑道,“不碍事的,一会子待雪停下来本宫便回了。”

“还是奴婢去替娘娘您取暖炉罢。”夏青深知朱砂身体瘦弱,最是怕冷,便简短地说着,也不待朱砂反对径自挑帘走了出去。

“怎么还是这么个不声不响的德行!”那妙涵刚想阻止,便见夏青已然奔出去了,只得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

“她就是这性子,恐怕也只能这样子了。”朱砂微笑着说道,“不过好歹也是为了本宫着想,由她去罢。”

妙涵点了点头,却正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传来一股子异香,在场之人均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纷纷倒了下去。

朱砂自是不知道这股子香味也能令人入睡的,只是当她慢慢地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妙涵?夏青?”朱砂唤着,正欲伸出手来揉眼睛之时,却赫然发现全身都被绳子紧紧地束缚着,连动弹都动弹不得。“我这是在哪里?”朱砂心头大骇,却分明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正处身于一辆车里,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车轮碾压着积雪的咯吱声,感受到那车子前进的摇晃之感。

难道……自己是被谁绑起来带出宫了吗?

朱砂不觉间顿感惊恐,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文菁皇后?梁氏?宋贤妃?还是萧淑妃?难不成会是那阴魂不散的慕容瑾?

朱砂越猜就越是忐忑,慌乱之中不禁用力地去踢。然而她刚刚伸出脚去,便听得“砰”地一声,巨大的疼痛让她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原来自己是被关了起来,所以眼前才会一片黑暗,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余的朱砂只好安静下来,一边猜测着自己的处境,一边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过久,车子才缓缓地停了下来。朱砂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抬了起来,一路晃悠着,一盏茶的工夫才被突然扔在了地上。

“打开,让大家都看一看这个害了李将军的女人!”一个苍老而刚劲的声音突然响起,朱砂只听得“吱呀”一声,眼前突然一片刺眼的光亮。她忙不迭地闭上眼睛,便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哼,死女人,你也有今天!”朱砂被人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须虬张,面若凶神般的男人。这男人穿着件破破烂烂的棉袄,怒瞪着一双牛眼,气呼呼地瞪着朱砂。

再转过头去,却赫然看到周围聚集的是一群衣衫破旧,形容疲惫的男人,而为首的,却是一个有着银白发须的老者。

“呸!”还不待朱砂将这些人看个清楚,那凶神般的汉子便将朱砂丢在了地上。

朱砂站个不稳,顿时跌倒,幸而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不至于让她摔痛,只是这冰冷的感觉却让朱砂打了一个寒战。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怎奈自己被捆了个严实,而那些男人们却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均是对朱砂怒目而视。

“你就是朱砂?”说话的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老者,朱砂抬起头,看到这老者虽然同样衣衫褴褛,但面色红润,气度非凡,应当不是个普通人。于是朱砂便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朱砂。”

那老者显然没有想到朱砂会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而在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儿的慌乱与害怕,便不由得对朱砂产生了几许敬佩。他挥了挥手,道:“给她松绑。”

“于卫长,这个女人可是害死李将军的罪魁祸首!”那个凶神汉子反对道。

“怎么,阿铁你还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跑掉不成?”于卫长瞪了这阿铁一眼喝道。

阿铁被于卫长这样一说,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了。他看了腰枝还赶不上自己一条腿粗的朱砂一眼,悻悻地走上前来,拔出腰刀斩断了朱砂身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