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贤妃这样问自己,那贾良嫒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但是想着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不是这宋贤妃沾过油水的?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甚么好客气的呢?

这样想着,贾良嫒便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另一件事情,也算不上甚么了不得的。只是,咳,只是臣妾先前托那绣坊的绣女帮忙绣过几件衣裳,一件送给了宋贤妃娘娘你。另一件送给了我娘,还有两件就……送给了臣妾的表姐……”

“你的意思是你将宫中之物拿出了宫!”宋贤妃气得拍案而起,“而且还送给了平民!”

那贾良嫒看到宋贤妃脸色大变的模样,不由得唬得一张脸惨白无比,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那宋贤妃气得伸出手来,恨不能一巴掌打在这贾良嫒的脸上。这个好死不死的女人,竟然胆敢做这样的事情。私自将宫中之物偷运出宫,并且拿给了与皇室毫不相干的平民,这样的事情若是被那铁面无私的庄太后知晓了,恐怕不止会被废了品级,打入冷宫,连自己的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况且自己这么久以来与这贾良嫒交好,恐怕是宫中之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被查了出来,连自己都要受这女人的连累。

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的胆子太大了!这件事情若是被人查出来,可是有违宫规,要受重罚的!”许久,宋贤妃才从嘴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那贾良嫒听到了宋贤妃语气里的无力,不由得再次乘胜追击道:“臣妾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再说上回那件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宋贤妃娘娘不是也知道是宫中绣坊之物么。臣妾以为……这是没有甚么的呢。”

“你何苦还跟本宫打这个马虎眼。”宋贤妃咬牙冷笑,“你那件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早就被萧淑妃拿走了,要受牵连也是她的事情。”

那贾良嫒听出了宋贤妃语气里的寒意,便急忙笑道:“哎呦,我的好娘娘,哪儿就像您说得这样可恶。臣妾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万不能将宋贤妃娘娘您连累的。”

听到贾良嫒的语气软了下来,那宋贤妃的气也慢慢地消了下去。她重新坐下来,端起了茶盏,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又沉声道:“你这样的事情,一共做了几次?”

那贾良嫒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忙道:“就是那么一回,几件衣裳。臣妾多大胆子,能做多少回这样的事啊。”

那宋贤妃一瞬不瞬地瞪着这贾良嫒,那种目光让贾良嫒情不自禁地咽了好几下口水,最后不得不端起茶来扭过身子以避开宋贤妃的逼人视线。

贾良嫒这慌慌张张的动作倒让宋贤妃心里的猜疑一下子落了实,看起来这个女人果真跟她预料的一样,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那买通绣坊的绣女私自绣衣裳的事情她肯定做了不止一次,恐怕几、几十次都有的,而且这些衣裳恐怕大部分都流出了宫外,这里面她捞到的好处肯定不少。

这几年,这贾良嫒虽然很老实地给自己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是估计那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若这贾良嫒一次倒卖宫绣赚得多罢?

这么点银子就想让宋贤妃替她卖命,也忒看不起自己了罢?

这样想着,宋贤妃不免再次冷笑起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倚在那美人塌上漠然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本宫帮不了你了

。”

“甚么!”那贾良嫒一下子便被宋贤妃的话唬得蒙了,她一下子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宋贤妃,焦急地说道,“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啊!”

“你的胆子这么大,捅了这样大的漏子,本宫能怎么办?”宋贤妃不为所动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而今是谁在掌管绣坊吗,是那个皇宫的新贵——皇贵妃朱砂!这个女人有多阴险多可怕你可知道?她是个绝对不亚于德妃洛红英的主儿,活脱脱的第二个庄太后!你落到她手上还想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么?哼,简直是做梦。”

那宋贤妃原本是想要故意夸大其词一下,可是一提到朱砂那个女人,她就忍不住地越说越气,一张脸上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这样可怕的表情,倒是让那贾良嫒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这贾良嫒怔怔地看了宋贤妃半晌,方“扑通”地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其实,她来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自从那个珍婕妤朱砂被封为皇贵妃,这贾良嫒便越来越害怕,每天连觉都睡不踏实,总是梦到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凄惨模样。那个朱砂贾良嫒曾经看到过,看上去无比和善好欺负的主儿,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样可怕,在那些号称蛮夷的苏丹国人面前,胆敢替皇上许下签订契约的承诺,还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宫里所有的人都在传言说这个朱砂乃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庄太后,日后若是让这个女人得了势,只怕这宫里的嫔妃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了。更何况,贾良嫒不止一次地听说了这段时间,那德妃娘娘洛红英经常跑到那朱砂的“明霞殿”去,她只恐这两个人会联起手来,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一定是更加悲惨。

于是万不得以的贾良嫒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宋贤妃,这不才备了厚礼,巴巴地赶了过来。

“宋贤妃娘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知道臣妾听说近来德妃娘娘经常去找皇贵妃娘娘呢,如果她们俩个真的要拿臣妾开刀,说不定就会直接连累到宋贤妃娘娘您呀。臣妾的性命是小,可是宋贤妃娘娘您的名声是大,万一……”这贾良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却不料她的这番话恰恰戮在了那宋贤妃的痛处。

“好了,你这说的都是甚么话!”宋贤妃气得恨不能冲上去好好掴这贾良嫒几记耳光,“你做的好事,如何会与本宫扯上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