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将矿泉水和面包递给段旭东,“怎么这么晚才来?”

段旭东钻进车里的那一刻,成荣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局里的事情比较多。”他拿起面包就开始吃起来,这是成荣白天给他买的零食,她和段旭东连续盯了皮德于三天,白天段旭东上班,由成荣骑着“小绵羊”跟踪皮德于,晚上两人一起藏在段旭东借来的私家小车里,盯着皮德于暂时居住的小棚屋。“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情况没有?”段旭东问她。

成荣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你把今天皮德于的行踪向我汇报一下。”段旭东面无表情地说。

成荣白了他一眼,把我当你的手下了吧?她心想。不过做警察的确实有做警察的侦察经验,有些线索,她没有发现,段旭东可能发现得了。

“他早上十点半起床,起床后去了旁边的苍蝇馆子吃了一顿饭……”

“吃的什么?”段旭东打断她。

“这……吃的,吃的……”成荣结巴了一下,“反正是个普通的馆子,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这重要吗?难道要我看着他吃吗?”成荣由尴尬变成了气愤。

段旭东严厉地看着她。“他吃什么当然重要了,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段你不是不知道,皮德于明天上午就要坐火车离开沔阳了,凶手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下手!”

“……”成荣一时语塞,“好吧,是我错了,反正他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和他交流。”

“继续!”

“然后……他抽了跟烟……”

“嗯!”

“坐公交去了他老婆家……”

“你呢?”

“我什么?”

“你坐公交了吗?”

“没有,骑着我的电动车在后面追呀!”成荣想起自己在公交车后面跟车,现在都有点后怕。

“你为什么不坐公交,如果凶手混上了公交车,和他有过交流,或者就地动手,那怎么办?”

“你……”成荣气得翻了翻白眼,“公交车上谁敢杀人,那么多人?”

“那个陈福建被杀时,营业部多少人?”

“……好吧,是我的疏忽。”成荣再次道歉。

“幸好皮德于没出事,继续说!”段旭东厉声说道。

成荣趁他不注意,又给他一个白眼。“他……他去了他老婆家,在门口叫了半天,骂骂咧咧的……”

“骂的什么?”

“全是些……难道你要我骂出来不成?”

“我是说里面有什么有用信息没有?”

成荣想了想,“他说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房子可以留给他老婆,但是十万块钱肯定是不会给的,儿子,今天是最后来要了,给不给明天都不会来了,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让她老婆开门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大概是这些话了。”

“然后呢,他老婆让他进门了吗?”

“让他进了,毕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然后你猜怎么着,他妻子同意和他离婚了,这女人,真是拿孩子来威胁皮德于,发现皮德于放弃了,就同意离婚,自己好再婚。”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的!”她希望段旭东夸奖她,可是,段旭东只是看着小棚屋,啃着面包,“……皮德于同意将房子留给她老婆,愿意按年来支付儿子壮壮的抚养费,一直到十八岁。”

“嗯!”

“然后,两人下午去了民政局,离了婚。到下午四点才完事,四点半,皮德于去了一家饭馆里,自个儿去的,点了几个菜,我在门外看到,他喝了不少酒,还边喝边哭。”成荣停了停,看到那场面她自己都有点心酸,毕竟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在那里痛哭流涕,无论因为什么,也很让人难过,而且这个人是刚离婚,失去了老婆孩子,又要离家,不再回来的人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讲了?”

“哦……没事。”成荣这才回过神来,“大概,吃了两个小时,喝得醉醺醺的,七点多回到了出租屋里,一直睡到现在。”

“就这些?”

“领导,我该向您汇报的都汇报了!”成荣故意嘲讽地说道。

“你注意观察了周围没有?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成荣又想了想,认真回忆自己身边和皮德于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你再好好想想啊,都现在了,怎么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段旭东气急地说。

“嘿,你这小警察真是搞笑了,我一个好心市民给你提供线索,免费义务地帮你跟踪目标,你不仅一句谢谢都没有,还要指责我,对我发脾气,你凭什么?我都三天没有回家了!我图什么?你这么厉害,白天你为什么不去跟踪!”成荣同样气愤地回应道。

段旭东好像突然发觉自己错了似的,撇过头去,使劲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好吧,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成荣“哼”的一声撇过头去,看着窗外。这些天,成荣对母亲说,在和警察跟踪一件大案子,暂时不回家了,母亲只是让她注意安全,注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就没有过多地干涉她,母亲虽然表面上很爽快,但成荣明白,她这几天肯定异常担心自己。加上今天看到皮德于在饭馆里哭的景象,想起了家人离别的苦楚,心里起了一阵荒凉感,现在又被段旭东这么一说,难免气愤。

“好啦,别生气啦!”段旭东拍拍她的肩,“你吃饭了没有?”这句话让成荣心头一暖,这是这几天这个臭脾气的家伙第一次说出这么暖心的话。其实段旭东这几天也是很累的,她明白他想抓凶手心切,他连续在车里和她盯了两个晚上,成荣几次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发现段旭东依然死死盯着熄了灯的棚屋,本来该成荣盯的,他却没有叫醒她。

“今天白天的事情弄得我心情有点乱。”段旭东继续说道。

“白天怎么了?”成荣知道段旭东白天要去保护那些给城市制造麻烦的抗议队伍,因为这几天有一伙人经常借故袭击抗议队伍,这是成荣亲身经历过的。

“我们抓了一天的暴徒,还被抗议队伍说我们是做样子,还说我们和那些暴徒是一伙的,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扰乱城市秩序,还要我们保护他们,我们局里几乎全员出动。”

“做警察嘛,难免忍受些流言蜚语,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成荣安慰他道,“你们

搞清楚是什么人在袭击抗议市民了吗?”

“秦少强!盛达集团的秦少强!这个家伙我们盯了他很久了,有几件不大不小的案子都跟他有关,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将他抓了!”他坚定地说道。

“秦少强?是那个刚刚意外死掉的秦万东的儿子吗?”

“是的,金钱豹就是他开的,他手底下养了一群游手好闲的家伙,专门制造事端,总有一天要落在我的手里。”

“那个秦少强为什么要派人袭击抗议队伍?你们调查过没有?”

“双威化工的厂址就是选在了盛达集团的那块地上,他们和双威化工好像有合作,现在市民都在反对双威化工建厂,估计损害了他们的协议。”

“那你对双威化工建厂这件事怎么看?”

“你这是算采访我吗?”段旭东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不算。”成荣微笑着摇摇头。

“企业落地可以增加我们这里的就业,但是这种致癌的企业我们不欢迎,不管它是否真的能致癌,必须反对!”

观点和成荣一致,成荣对他干脆的态度表示满意,不经意的笑了笑。

“但是,我不明白市里头为什么会让这种企业通过的,弄成现在这种局面,还嫌市里的案子不多吗?”

“上面的事情,我们知道什么?”成荣不小心说出这样的话来,段旭东看着她。

“你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呀,你是哪里人?”

“查户口吗?”

“不是。”

“我到哪里就是哪里人,这是我爸说的。”

段旭东笑了笑。“你爸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说出这么有诗意的话来?”

“这个是我个人隐私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我问你,你爸是干什么的?”成荣反问道。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市委书记呢,不过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说出来,他会是什么反应。

段旭东-突然脸色一变,沉默了,成荣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可能是他父亲已经不在了,过了一会儿,成荣歉意地说道:“我要是说错了话,你不要见怪。”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爸的这个职业很少见,他是打鼓的。”

“打鼓?乐队打鼓?”

“不是,是战鼓。”

“战鼓?你爸是当兵的吧?”

“现在打仗谁还用战鼓?”段旭东充满鄙夷地看着她。

“哦,是……”成荣尴尬地说道,“那这个职业靠什么赚钱?表演?”

“以前沔阳人结婚嫁娶都要打鼓,还能赚点钱,但是现在都喜欢办西式婚礼了,没人要打鼓了。”

“对,跟唢呐一样,唢呐我听过,我觉得很好听的乐器。”

“没想到你会喜欢那样的乐器。”

“那你爸呢?”

“他现在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段旭东神情变得沮丧起来。

“怎么会这样?”

“打鼓这门技艺是我家祖宗传下来,而且必须永远传承下去,否则不配做段家人,所以身为段家的后代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从小就被逼着打鼓,直到我高中毕业,我有了自己的志向,我一心想做警察抓坏人,他非要我传承技艺,去做个毫无用处的打鼓人……”

“最后你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是的,他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让我进家门,等我真正当上警察后,他去世了……在我这一代,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断了。”

“所以你觉得对不起你爸?”

“是的,我没有把技艺传承下来,他把一本鼓谱,还有一幅画,捐给了陈友谅纪念馆,没有让我继续传承下去。”

这确实是一件很让人无奈的事情,一边是家族使命,一边是个人志向,择其一不能择其二,成荣看着沮丧的段旭东一时无话。

成荣盯着皮德于的小棚屋,里面的人何尝不是要父子离别,人生在世在死之前最难逃的就是抉择和离别。

段旭东使劲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凶手到底在哪里?”他气愤地说道。

汽车上的指针已经显示是十二点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天一亮皮德于就会彻底的离开沔阳,到时候再找他,就是大海捞针了,这五个小时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成荣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有所收获,不然这一切都白费了,更可怜的是段旭东,他在这个案子上投入的精力比任何人都多,她很理解他的心情。

“郭付明、陈福建、张翰元、曹军……皮德于。”段旭东默念他们的名字,“你说他们都是八年前沔阳银行倒闭案中抗议的人,而且都是在万鸿证券营业厅炒股的股民,那么这五个人八年前去冲击沔阳银行是有预谋的,当时沔阳银行受害者是谁?”他皱着眉头,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小棚屋,问成荣,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银行的行长江怀远和副行长孔锡乾及其家人。”

“灭口吗?”

“也不算,江怀远的儿子和孔锡乾的儿子当时在美国留学,逃过了一劫,后来他们的儿子也被报是贪污从犯,江怀远的儿子江楚成回来后,坐了四年牢,现在在做中学老师,前几天我报道过他。”

“报道他什么?”段旭东好奇地问。

“他炒股很厉害,在大跌期间盈利不少。”

“真有这么厉害?”

“是的,你觉得他有嫌疑?”这在成荣的预料之中。

“这样说来,这个叫江楚成的嫌疑很大了。” 段旭东看着她。

“不过,据我对他的观察,他不像是嫌疑人,他是一个很老实又勤勤恳恳的老师。”

“看人不要只看表面。”

“那你怀疑过孔锡乾的儿子吗?”成荣问道。

“孔锡乾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据说案发后,在美国留学学金融,从来没有回来过,不知道现在在哪,如果他偷偷回来了,那么他就是隐藏的凶手也说不定。”

段旭东沉默不语。“但是无论你怀疑何人,今天晚上都是凶手最后的机会了,不是吗?”成荣说道。

这时段旭东闭上眼睛,双手仍然交叉在胸前,靠在座椅上,好像睡着了,成荣看他不说话,也没有说什么,继续盯着小棚屋。

月光透过车窗,泄进车里。周围只有昏黄微弱的路灯,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车窗稍稍开着,夜晚也不是那么热,只是不断地有蚊子闯进来,在耳边嗡嗡作响,不知道这些值不值得等待,成荣依然

坚定地看着小棚屋,毫无动静。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成荣发现自己打起盹来,抬头看了看左边的段旭东,他皱着眉头盯着她,情况好像不对,他是不是发现什么情况了?

“你怎么了?”成荣害怕地问道。

“无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段旭东-突然大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们怎么浪费时间了?”

“我告诉你,咱们就是在浪费时间,凶手不可能出现的,我不干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要盯你自己盯!”

“什么,你现在要放弃?你怎么知道凶手不可能出现了?”成荣气愤地说道。

“信不信随便你,我要走了,你也赶快回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行,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我要把车开走了,你快下车。”

“我不下车,你小声点,别把皮德于惊醒了!”成荣又气愤又得压低声音说话,这个段旭东怎么了,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突然要放弃,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好吧,车就再借你一晚上,你的‘小绵羊’我骑走,明早我过来跟你换!”说完将车窗前的电动车钥匙拿走了,打开车门,啪的一下关上车门,又说了一句,“我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再见!”然后他发动电动车,迅速地离开了。

他……他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能把自己一个人扔在了这个杂乱的棚屋区?成荣委屈的泪水掉了下来,坚持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搞来的线索,没想到还没到最后一刻,段旭东居然放弃了,看来自己这些天真是看错了他!

云层遮住了月亮,夜更黑了,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成荣想起凶手的杀人手段,突然害怕起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凶手出现,自己该怎么办?和凶手搏斗吗?他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女孩子,如何打得过连杀数人的凶手。她看到车窗开着的一条缝,赶紧将车窗摇了上去,这时感觉安全了许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害怕,但是她又不甘心走掉,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不知过了多久,疲劳开始侵袭她的身体,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这时,她听到漆黑而又安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很奇怪,边走边拖,不像是正常人的走路声,她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蜷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是谁,是段旭东吗?他早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是路过的人吗?她希望是。她不敢动,不能让人发现车里有人,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这时她好想回家,应该听段旭东的,离开就好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她的车边停了下来,天啦,他在自己车边,好像就在自己的车窗外,她突然想象着一双目露凶光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车窗里的自己,怎么办,她要回头看看吗?她不敢动,丝毫不敢动,或者这人只是来偷车里的东西的,只是小偷,她不停的胡思乱想,心砰砰直跳,不断地吞口水,走开,快点走开,可是车窗外没有丝毫动静了,那人还在这里看着自己吗?他走了吗?她开始怀疑起来,她慢慢地转动头部,想看看车窗外到底还有没有人,目光移向椅背,移向安全带,移向车门把手,移向车窗……一个黑影,是人影,成荣吓得大叫了一声,没想到车门竟然开了,段旭东走的时候,她忘记了反锁车门!她突然感觉到一个强有力的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又感觉一块湿湿的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怎么也叫不出来,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鼻腔直到大脑,她一阵难受的晕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成荣!成荣!”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微地呼唤她,“快醒醒!”

成荣醒了过来,看到又是一个漆黑的身影,又准备大叫,立刻被封住了嘴,“别叫,我是段旭东!”段旭东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让成荣小声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成荣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汽车后备箱里。

“我一直没走,我知道我们暴露了,如果我不走,凶手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故意跟你吵,假装离开……好了,不说这个了,凶手刚刚进了皮德于的屋子,一会儿你负责救皮德于,我去抓凶手,听懂了吗?”

“段旭东,你这个王八蛋,你拿我当诱饵!”成荣轻声又愤怒地骂道,“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放心吧,我一直盯着,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你跟我一起离开了,就太假了,凶手不会信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出来救我?”

“我不确定是来杀皮德于的凶手,好了,回头解释,现在必须进去了,应该可以将凶手逮个正着,不然皮德于有危险了!”

段旭东将成荣扶下后备箱,朝漆黑的小棚屋靠近,成荣跟在后面。

门没有锁上,一推就开了,一股刺鼻的煤气味扑面而来。不好,凶手打开了煤气,要制造自杀的假象。这时,段旭东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掏出枪,在只有三十平的棚屋里到处乱晃,寻找凶手,什么也没有,段旭东找到电灯开关,屋子里亮了起来,用手捂住鼻子的成荣看到躺在**的皮德于一动未动。

“你去关煤气,”段旭东说完朝**的皮德于走过去,“皮德于!皮德于!”

成荣关掉煤气,来到段旭东身边,“他没死,被迷晕了,你赶紧开窗,把他叫醒,凶手肯定是从后门走的,我这就去追!”

成荣点点头,段旭东离开,她不停地拍皮德于的脸,叫皮德于,发现皮德于的头在脏乱的枕头上晃了两下,没死,真是太好了!

“站住,不许动!”是段旭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一定是找到凶手了!那么皮德于暂时安全了,他要去帮段旭东抓凶手,起身从后门跑了出去。

在一个破旧的土墙旁边,借着掉在地上的手电筒,他看到段旭东和一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一定是凶手了,她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段旭东利用摔跤手法,死死地将那人压在了身下。“不准动!看你还往哪里逃!”

成荣拿着手电筒上前一照,凶手被段旭东用手肘压住了脖子,脸面朝上,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哪里像个人,简直就是个怪物!只见凶手左半边额头、眼睛和上脸部被严重的烧伤,形成很大一块疤,皮肉连在一块,左眼已经完全没了,只有一个小孔,但是右半边完好无缺,再看凶手右眼睛和鼻子,那大鼻子,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成荣突然想起来了,她叫出了凶手的名字。

“孔锡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