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感觉到有一根冰冷的锁链将我的腿绑了起来。

我想如果他要把我弄死,然后把我的念从身体里取出来的话,我就立刻反抗。

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这么干,而是用锁链绑住了我的双腿,然后将我扛上了肩膀。

我想这样正合我意,于是在被它扛到肩膀上的时候,我就偷偷的眯起眼睛往左右瞄了起来。

只见扛着我的那个家伙应该是马面,因为我看到牛头就在旁边并排行走着。

我们现在正穿过猴群,往队伍的深处走去。

穿过猴群,前面是一帮目光呆滞,带着面具的普通人。

他们手里拿着锣鼓、长笛和各种乐器,呆呆的站在哪里,不但没有一般乐队的热闹活泼,反而显得死气沉沉。

我无意中看到从其中一个人的耳朵里爬出来一条蜈蚣,顺着脸颊爬进了他的衣领,而这个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在我的眼中,这些所谓的人,念都非常的微弱,几乎只有一丝。

这些人,死人的表现多过活人,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开始考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不过就算我不装死,那种情况下,我也绝对不是那牛头和马面的对手。

就算能挨下他们的一次攻击,并不代表下一次它们杀不死我。

虽然我知道修炼那古书上的功法让我的体质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我现在还只是入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我现在需要一个安定的空间,好好的研究一下那本书,说不定才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马面扛着我,一直往队伍的深处走,穿过那些目光呆滞的人类,我又看到一大群带着面具的动物。

这些动物有大猩猩,体型巨大的猫、狗,甚至还有老虎、狗熊。

只不过这些动物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我甚至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腐臭。

马面的行动速度相当快,我屏住呼吸熬过这一段路,看到前方的场景时,一下就懵了。

只见前面还有很多和牛头马面一样种类的鬼物,有些是人形,扛着狼牙锤,身材健硕,头上长着独角。有的则是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虽然也带着牛头的面具,但是全身都有像癞蛤蟆一样的小疙瘩。还有的全身黑毛,脚掌巨大,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山。

我心说:好吧,如果刚才硬要和牛头马面拼了,就算赢了,还有这么多家伙在后面等我。

之前队伍中的那些人或动物,或多或少都对牛头马面抱有敬畏,我们经过时,它们大气也不敢出,而现在这里的几十只大型鬼物,看样子和牛头马面是平级的。

见它们把人捉回来了,这些鬼物一声不吭,转过身就开始往回走。

锵锵咚咚……

在它们带头往前走的同时,后面队伍里的那些行尸走肉又把锣鼓敲了起来,显得很热闹,很隆重。

我心中纠结,想着脱身之策,根本没空去听它们唱的戏。

不知不觉,我们又回到了那间密室的门口。

这些大型的鬼物拥簇着我,一个个钻进了密室。

此时我看见,密室周围的墙上,已经一个面具都没有了,看来这些东西都物归原主,被这些家伙戴在了脸上。

这应该是我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在没有面具的墙上,有许许多多或人形,或动物形状的缺口,看上去十分怪异。

这个时候,马面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扔到地上。

拿出一个生满铜锈的令牌,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念了一串听不懂的词语。

忽然之间,屋子中央忽然腾起一阵青烟。

我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差点露馅儿。

不过还好在屋子里的大型鬼物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股青烟。

等青烟渐渐散去,我看到那竟然是一道非常古朴的黑色大木门。

这木门孤孤单单的立在密室中央,足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上面的亮银色门钉看上去十分气派,门楣上还用鬼头獠牙的木雕做装饰,有点像是日本传说中的罗生门。

这么气派的一扇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直到马面一手将我提起来,往门那边走的时候,我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

当门自动的吱呀一声打开时,我看到一股黑色的念几笼罩着整个门内的空间。

“这是……”我吃了一惊,因为这种黑色门我见过,就是之前我们在河底看见时空缝隙的时候,那种黑色念。

看来这扇门会把我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我刚想到这里,马面已经提着我进了门。

眼前一黑,几乎就是在零点几秒以后,我发现自己被马面提着,站在一座石桥上。

周围是黑漆漆的空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脚下的这座白色的桥,以及桥下面黑色的水流我倒是看得特别清楚。

我见桥上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老太婆,正用颤抖的手举着一个破碗,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想了想,我就骂道:“妈蛋,这不是奈何桥,孟婆汤的节奏吗?难道我真的死了?”

不过我也知道,只是中国,每个小时都有很多人死,而现在,这奈何桥上只有马面和我自己一个人,其它的鬼魂却不见了。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河边的一块石头,竟然发现那是用布做的。

就是那种用竹条编一个石头的形状,然后在外面蒙上一层布,就假装成石头的样子。

这种道具一般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非常常见,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绝对不是他娘的地府,而是一个在模仿地府的戏剧场景里。

这牛头马面装得煞有其事,然后把我带来一个假得可以的地府,这是要唱哪一出呢?

我被马面提着后领子,感觉相当的不舒服,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沉住气,搞清楚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孟婆颤颤巍巍的站在奈何桥上,见到马面来了,就把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我本以为马面会接过碗给我喝里面的东西,可没想到马面似乎觉得孟婆很烦,一把将可怜的孟婆连人带碗一起推进了河里。

那孟婆掉进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水的河里,发出了一种鹦鹉一般的叽叽声,显得很凄惨。

我一阵无语,心想这马面这么急的要带我进鬼门关,坑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正想间,马面已经带着我来到了鬼门关前。

这鬼门关健在足有五米高的城墙中央,倒也显得气派。

马面一手提着我,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走过一条不长的回廊,我看到了前面门已经倒掉,结满了蛛网的衙门入口。

马面用手将蛛网剥开,然后把我扔进了公堂上。

我将计就计,趴在地上往四处瞄。

这时我就看见两边的鬼差呆呆的站在那里,身上都结满了蛛网。

正前方的案桌上坐着一个人,戴高帽,船黑衣,看上去很高大。

不过这个人也和鬼差一样,全身都结满了蛛网,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我听见公堂外面有很多脚步声,知道是那一帮接我过来的唱戏队伍到了。

不一会儿,几只带着面具的猴子蹦了进来。

这些猴子从我身边跑过去,竟然开始清理起鬼差和前面判官身上的蛛网。

将蛛网扫干净,再点燃了两侧的六盏油灯,公堂里忽然就被一种奇异的绿色光芒给照亮了。

随着灯光的亮起,我看见那些鬼差身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丝念,它们竟然复活了。

不仅如此,前面正座上的那个判官也动了一下,身体发出咔咔的关节声,也缓缓坐了起来。

见判官活过来,那些本来调皮的猴子吱吱叫了几声,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

过了几秒钟,那些鬼差都动了起来,咔咔的敲击着杀威棒。

我知道这是要升堂审犯人了,但是还是假装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鬼差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公堂一边,拿出一个装着黑色**的木盆子,向我走了过来。

那盆子里的黑色**,看上去黏糊糊的,也不知在这里放了多久还没干涸,我想那鬼差多半是要将这东西泼到我的脸上,把我弄醒。

与其被这恶心的东西泼一脸,我想还是自觉一点的好。

于是在那鬼差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就从地上坐了起来,说道:“别!”

那鬼差长着一副死板的大白脸,动作也十分僵硬,好像根本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把盆子向我泼了过来。

出于条件反射,我一抬手把那木盆子推开。

没想到这一下,直接把鬼差也推倒在了地上,那恶心的黑色液倒了它一脸。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但也只能嘿嘿一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的是,我这一举动,让周围的猴子都吱吱怪笑了起来,有的甚至笑的在地上打滚儿。

而前面的判官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怎么了,好像反应特别慢似得。

要不是门口被那些大型的鬼物给堵住,我现在直接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反正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呼呼……呼呼……”

过了一会儿,前面判官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缓缓的向我伸出手,做了个向下的手势。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是让我跪下吗?”

判官口齿不大好使,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他是个真的地府判官,我也就跪了,不过这冒牌货,我还真不想跪了,于是席地坐了下来,问道:“这样可以吗?”

判官拍了拍醒木,显得有些愤怒。

我却不理他,就那么坐着,嘿嘿笑了笑。

这时候,几个鬼差向我走了过来,但动作特别慢。

我看它们高高举起杀威棒,像是要打我,就急忙摆手说道:“好,我跪,我跪……”

我换了个姿势,跪下来,说道:“行了吧?”

判官点了点头,嘴里有发出呼呼的声音,不知在说什么。

接着,他又缓缓的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翻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要查我的生死簿,电视剧里看得多了,一点也不意外。

我不知道那生死簿里是不是真有我的名字,反正那判官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嘴里又发出呼呼的怪声,似乎是在询问我。

这下我可犯了难,因为就算看过很多电视剧,但是每个判官问的问题都不同,有的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有的问:“堂下孤魂报上名来。”

还有的问:“要不要本判官给你换一颗七巧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