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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父子相认,自是恸哭不已,过了良久,李淳风拍拍令狐行的肩背道:“行儿,不要哭了,如今你我父子相认,本是喜事,爹爹必定将最好的武功教给你!”

“哦,对了……”

李淳风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那副沈绿萼的画像前,轻轻将画脚卷起。令狐行吃惊地现,他娘亲画像后居然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小凹洞出来,便脱口“咦”了一声,道:“爹爹,这是……”却见李淳风伸手从那小凹洞中掏出一个同样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来。那盒子做工甚是精致,盒上花纹细腻,有几朵金色的小钿朵镶嵌在盒子的边角四周,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之物。

李淳风轻轻扣起盒边金丝镂刻的盒扣,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令狐行向内一看,但见盒子中躺着一个枫叶形状的宝玉石坠,用红丝绳串起顶端的位置,一看便知是佩戴之物,只是这个东西的模样,让令狐行不觉想起了一件修仙观的宝物。

“碧龙琛?怎么会在这里?”令狐行纳闷地看着这块枫叶宝玉道。

李淳风道:“碧龙琛?这的确很像,不过也叫暖风玉佩。以前修仙观中藏在你娘瓷枕中的那块碧龙琛,是你娘留给你爹的,她盗走了你爹的随侯之珠,又偷吃了我的长生丹,我很生气,于是……”他忆起往事,有些伤感,手也微微颤抖。

令狐行道:“后来怎样?”

李淳风转头看着他,似乎仔细从他的眉眼,找寻那个人的痕迹,尘封多年的记忆,随着这个宝钿花盒的打开,而被重新忆起了……想起那人常常坐在这床头,笑着亲手编织穿这碧龙琛的红线,手巧的她竟然编出各式各样的红丝结,是他从未曾看到过的。

“后来……后来,我恼恨于她,见她又不肯交出随侯之珠,而我偏偏又不能*卦蛊算出那随侯之珠的下落,因为你娘到底是我真正用了情的人……我便带着岁余的你,独自出走,没想到……这一走,便从此再也没见过你娘。”李淳风长叹口气,颓然坐在了密室的木桌前。

令狐行拿起那盒中的暖玉枫佩,但见玉石碧绿通透,通体冰凉,便道:“怎么这也叫碧龙琛吗?”他反转过来,却惊异现上有一行金色小字,写着:“未见独老心难安”。但和修仙观那块碧龙琛上略有不同的是,这块宝玉石的后面除了有那一小句诗以外,还在诗的尾脚写着:“壬酉年辰戌日。”

令狐行正自不解,却闻李淳风道:“那后面是不是写着‘未见独老心难安’,还有‘壬酉年辰戌日’?”令狐行便道:“正是。爹爹,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李淳风道:“那是你的生辰八字,是你娘亲手写上去的,试问爹爹如何能不记得?只有你这块碧龙琛上有,而你娘留给我那块上却只写着一句‘情到深处摧心肝’……”他叹了口气,望着沈绿萼墙上的画自言自语道:“娘子,想不到,你一直心中都在怪我,对不对?”

令狐行忽而想到,那块留在修仙观青花瓷枕中的碧龙琛,也就是娘留给爹爹的那块,已经在那一次不明不白的洗劫中不翼而飞了,便道:“爹爹,娘送你那块碧龙琛,已经在上次你上次走后不久,不知被何人偷去了。”

李淳风大叫一声:“啊!”猛地转过身,看着令狐行,道:“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是叫你好好看好碧龙琛的吗?”

令狐行猛然跪倒,道:“孩儿知错,孩儿愚笨,没看好娘亲留给爹爹的宝石,请爹爹打骂孩儿吧!”李淳风气得一顿足,指着令狐行,半天说不出话来,道:“你……你……怎么……”他高举了手,正欲打下去,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忽而想起了什么,急急从怀里掏出一对卦蛊,奔到木桌前,微微闭上双眼,平静心境,半晌,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那卦蛊掷在桌上,睁眼猛然惊道:“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令狐行傻愣愣地抬起头,依旧不敢站起,道:“怎么了爹爹?”他伸长了脖子向那桌上却被李淳风的身子挡住了视线,看不出那卦蛊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淳风呐呐地瞪着那两瓣掷出的卦蛊,有些出神,但见那卦蛊,一角直立朝下,一动不动地垂直立在桌上,两瓣卦蛊都合在了一起。那分明便是在说,他要找的东西,如今正在一个和他关系密切的人身上,可沈绿萼已经在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时空,又怎会是她拿走的呢?他颓然倒在了木椅上,将那直立的卦蛊重又按倒,牢牢握在了手里,半晌才对令狐行道:“你起来吧!这不能怪你,爹爹还是算不出来,莫非是我的卦术减退了?”

令狐行看着手中的暖玉枫佩,有些纳闷,道:“爹,既然你方才说随侯之珠被娘拿走不知所踪,可如何那日要对五毒教教主和蓝后他们说那随侯之珠在一个叫安禄山的人的手里?难道是骗他们的?”却见李淳风脸上浮现起一阵笑意,令狐行心中一惊,道:“那这么说来,那传国玉玺也是……”

李淳风摆摆手道:“那传国玉玺……如今仍然很安全,在宫里一个安全之地。”令狐行道:“那爹爹如何要说那传国玉玺在那杨太真,太真妃的手里,还说她不能活在世上?”却见李淳风叹了口气道:“行儿,你有所不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便可以明白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一沓的书来,翻开几页,递给令狐行。

令狐行看了一眼,大吃一惊,道:“《推背图》?”

李淳风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推背图》,自道兄袁天罡死后,我便独自守着这此上记载的,全是我与袁兄一并参卦,议卦,得出的成果。当然,这其中还有你娘的心血,袁兄死后,很多时候,我都破解不了图谱中的卦象,却让你娘一眼看穿,而这些记载的,全是尚未生之事。”

令狐行一震,怔怔地盯着爹爹递过来的那本《推背图》,伸手轻轻在上面摩挲着,道:“这本就是江湖上盛传的那本可以预见未来朝廷之事的神算图谱《推背图》?”还不待爹爹回答,他忽而灵光一闪,道:“爹爹,你如何不把这本书献给当今皇上?这样皇上必定对爹爹大加赞赏,说不定又封爹爹做太史令,那爹爹效忠朝廷的愿望,不是又可以实现了吗?”

李淳风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得知爹爹和袁天罡协力写成了此本可预言朝廷更迭的《推背图》之后,表面上大肆褒奖,其实暗地里却派大内高手追杀我与袁兄,袁兄也是中了阴损的荼毒暗器而亡……”

令狐行“啊”了一声,道:“怎么会如此?皇上为什么要怎么做?”

李淳风叹息道:“行儿,爹爹当年便同你这般年幼无知……本来我与袁兄一道参详出此本旷世之作《推背图》,我和袁兄再三商定不将此书公诸于众,只可惜,我当时年轻气盛,只盼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一展宏图抱负,便背着袁兄将此书的前几象偷偷呈给了皇上,更告知,我与袁兄已经推出了之后十朝的更迭。原道皇上会大加重用,谁知,皇上竟然派人追杀,以致袁兄中毒太深,不治而亡。”说到这里,他伤及往事,竟然落下伤心泪,道:“行儿,你永远都要记住,但为君者,没有人不想江山根基万代久长的,江湖传言,谁得《推背图》,便可得天下,故而这也是爹爹隐姓埋名的原因之一。只是……”

令狐行道:“只是什么……”

李淳风忽而笑笑,故作无事,拍拍令狐行的肩头道:“行儿,你要记住,爹爹,始终都是李唐的人,虽我只是曾为太宗前朝的太史令,不过一日为臣,便终身为臣。若是李唐天下有难,我岂可袖手旁观?”

令狐行搔搔后脑勺,道:“爹爹,孩儿还是不明白。”

李淳风道:“你看,这乙丑第二象。”令狐行顺着爹爹手指的那一卦象,细细但见那第二象写着谶文:“累累硕果,莫明其数。一果一仁,即新即故。”

图文后面标注着补填的颂文:“万物土中生,二九先成实。一统定中原,阴盛阳先竭。”

末了便是注解:“一盘果子即李实也,其数二十一,自唐高祖至昭宣凡二十一主。二九者指唐祚二百八十九年。阴盛者指武「明空」当国,**昏乱政,几危唐代。厥後开元之治虽是媲美贞观,而贵妃召祸,乘舆播迁,女宠代兴,夏娣继之,亦未始非阴盛之象。”

令狐行大吃一惊,道:“爹爹,这……这……这难道是在说我李唐天下一共要经历二十一个皇帝,共二百八十九年的历史?”

李淳风轻轻蹙眉,点了点头,道:“你再看下面一句……”令狐行急忙看下面一行字,但见那排字写着:“厥後开元之治虽是媲美贞观,而贵妃召祸……”他咀嚼道:“贵妃召祸……难道李唐的兴衰成败竟在一个贵妃女子的身上?”却见李淳风点点头,令狐行道:“可那跟那太真妃有何关系?孩儿还是不明白?”

李淳风道:“那妖女,魅惑皇上,他日之后定会霍乱朝纲,她今日还是太真妃,可不久便会封为贵妃了。此等如妲己褒姒一般的妖女,老夫不得不除!”

令狐行恍然大悟道:“哦,这么说爹爹便是想借那五毒教教主和蓝后等妄想长生不老的人之手,杀掉那宫中的太真妃吗?可是……”他顿顿,道:“那又跟那安禄山有什么干系?”

却见李淳风点点头,唇边微微一笑,道:“确是不错!爹爹正是这个用意,只是安禄山这个人也是狼子野心,觊觎李唐的江山久矣,前不久,他投奔于朝中奸相李林甫的手下,表面臣服,可他那颗野心……却从未安分过!”

末了,他拍拍令狐行的肩头道:“行儿,其实关于长生不老的那个故事,只有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却是爹爹瞒骗那些人的。”见令狐行不解,便道:“记不记得,那随侯之珠和和氏璧二宝的故事?”见令狐行点点头,便又接道:“其实那和氏璧后来确是被做成了传国玉玺,一直藏于宫中,普天之下,只有历代的皇帝一人才知那玉玺的下落,不过,那随侯之珠也确实是开启传国玉玺中长生之谜的秘密,只是还缺少一个要素。”

令狐行道:“孩儿猜,那必定是同前两件宝物一样贵重的宝贝。”李淳风笑笑道:“这种东西,其实你若想见到,日日都无不可,只是要想如前两件宝贝一般,拿在手里,却是很难。那其实便是……”

密室之上,忽而传来“咚咚咚”的叩击门环之声,继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李道长,令狐大哥,你们在不在里面?饭菜已经做好了!”

李淳风闻言顿时止住了话,拍拍令狐行的肩头道:“傻小子,看来这位莫姑娘,待你可果然是不错啊,好,好,好。”令狐行脸噌得红了,不免又想起了赵小玉那甜丝丝的声音,“令狐大哥,令狐大哥……”心下慌乱:“爹爹要我日后不可再想小玉的,不可想,不可想!”想着更紧闭了双眼,想将赵小玉的影子从脑子里挤出来一般。

李淳风见状,却以为他难为情,便捋捋胡须呵呵笑着说:“放心,爹爹心中有数!长生不老的秘密,爹爹改日再告诉你,走,我们上”言毕便向那楼梯上走去,令狐行半晌回过神来,心中对赵小玉的念想似乎轻了很多,搔搔后脑勺,诚惶诚恐地也跟着走上了台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