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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长安城十日行程的地方,有一座窝在山坳中的小村庄,名曰——落霞村。村庄虽然就近长安,可村子中的人由于不愿和村外人打交道的缘故,却也并不富裕,只是贫穷而淳朴。

一个男子睡在一间村屋破旧的**,嘴唇干裂,却一直嗫嚅着反复作着说着胡话。

一个缺牙齿的老太太看了床边那位姑娘一眼,转身又进了隔壁厨房,独留下那女子一人,忧心忡忡看着那**的人。

良久,那老太太从厨房走出来,双手捧着一碗红彤彤的汤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放在了床头那个烂木头床柜上,道:“小容,对不住了,我们这里穷得很,实在找不到别的东西了,这碗鸡血汤还是隔壁顺子家帮人家杀鸡留的,你若不嫌弃就着给这位相公喝吧……”

沈慕容这才转过头去,将眼神从那人身上离开,道:“多谢你了,云婆婆!”

那云婆婆“哦”了一声,正欲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沈慕容,笑笑指着**那人道:“小容,不要怪婆婆多嘴……这个人……和小容你是不是……是不是……”

沈慕容见她笑得很暧昧,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云婆婆,不是您想的那样。”

云婆婆满眼诧异,道:“哦~~那……若然是萍水相逢,小容你……如何要为他……”

沈慕容又想起了初救他的那晚,为了替他运功疗伤逼毒,她不得不与上半身半裸的他相对而坐。脸上一红,急忙打断她,但还是极力让自己语调听起来冷漠道:“云婆婆,小容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男人动情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去忙着吧!”

云婆婆脚尖一颠一颠的走了。沈慕容看着**的那个男子,又深深叹了口气,指尖微凉,摊开左手借着屋外的光线看了看。

一条镂刻着金丝细腻花纹的扣链,在她的手里出阳光般温暖的光彩。

沈慕容被那光线迷了眼,心中暗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要救他?

她正在惶神之时,却被床头那男子微弱的声音惊醒。

“水……水……水……”男子两眼微闭,干裂而有些粘在一起的嘴唇轻轻蠕动着。

沈慕容慢慢走过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坐在了床头,将半身裹着纱布的男子轻轻*在了自己的身侧,转头端起那碗鲜红的鸡血汤,送到了男子嘴边……

这个昏迷不醒的受伤男子正是沈慕容前几日救下的吉温!

那日他肩头受了剑伤,奇勒将他**宫后,只说不能曝露自己在宫中的身份,便先行离去。

吉温东倒西歪地一阵乱走,若是普通的剑伤,他也能应付得返,试想他曾是二十一世纪始皇组织的间谍杀手,便连子弹也吃过几颗,区区古代利器,况且又没有伤到要害,位置只到肩部,这点小伤有什么抗不过去的呢?只是……他万万料不到那把砍中他的利剑上还荼了不知什么毒……

“哇——”一股血腥的味道刚刚灌入喉咙,他受不了那浓重的腥气刺激,硬是将那东西吐了出来,溅了旁边人的一身。

“庄公子——”

他醒了过来,听见有一个隐隐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他抬起沉重的眼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竟是一个白衣美貌女子,这些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女子的眼睛,晶莹流转,隐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姑娘,是你救了我?”他摸摸上身**的肩背上,绑了一条缠得严严实实的纱布。

“姑娘?”沈慕容微微皱起了眉头,忽而想起那日在绿松林内自己一直是蒙着面纱,这个庄玉郎是不得见的。

“姑娘,怎知我姓庄?”吉温有些不放心,他在古代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李丞相身边的红人,新丰丞吉温;一个却是绝楚山庄的庄玉郎。这姑娘识得庄玉郎的身份,莫非是蓝后的人?

可沈慕容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晶莹的双眸又看了他一眼,心中竟然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后悔那日为何要蒙面。她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不认得也好,沈慕容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吉温微微沉吟,又道:“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我和姑娘见过,可是我……我……”

沈慕容冷然道:“你受得剑伤有毒,我……已经帮你把毒逼出来了……再过得几日你便可以康复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不由得一红。

吉温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想要多谢姑娘,我与姑娘萍水相逢,可姑娘依然肯出手相救,可见姑娘心地纯善,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庄玉郎他日必定会倾力相报!”

沈慕容猛地转头,脸上竟有些怒气,道:“萍水相逢?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救你!”说着又指了指床柜上那碗道:“桌上那碗是鸡血,我加了我派独门‘红雪散’,对你的伤有好处!”

吉温笑笑道:“姑娘……如何生这么大的火?其实,姑娘不管生不生气的时候,都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我……我总觉得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沈慕容闻言,心头一喜,记得上次在绿松林,她蒙着面,他也是这般说过。便语气稍和,道:“你……是不是对每位你见过的姑娘都这般说?”

吉温道:“怎么会?其他庸脂俗粉岂有姑娘这般美貌,我吉……哦,我是说,我庄玉郎,只对你一个姑娘这般说过。”甜言蜜语,是他的拿手菜,对于女人,不同类型的,在现代,他都已经太了解了。

沈慕容心下更欢,暗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上次他那样说的时候,也是对我说的。她不禁有些嗔怪自己,明明上次自己蒙了脸,还要人家认得你,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过了这么久,这人都还能记住她的眼睛……可是自己真的能在一个男人的心中停留多久,她也不知道,她的延和哥,早就已经死了,便如自己的初贞一般,一去不复返了。她带着残破的身子,四处寻仇,这人又能让她在他心里多久?

她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却闻庄玉郎道:“未知姑娘芳名?”

沈慕容沉默了一会,道了一声:“叫我容容吧!”这是她第二次告诉他名字了。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告诉他。言毕便一撩帘子走了出去。

吉温坐在床头,想了想,嘴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忽而灵光一闪,绿松林内那抹清丽的白色身影,那双幽幽晶莹的眼眸,他嘴角渐渐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她!”

吉温唇角含笑,低声重复着她的名字道:“容容……有意思!”他忽然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

又过了几日,沈慕容留下话,说有要事在身,将受伤的庄玉郎交给了云婆婆待为照顾,便走了。吉温想不明白,如何这仙子一般的沈慕容对他这样英俊潇洒,魅力无穷的现代男人忽冷忽热。

这日他正躺在村屋外的竹椅上,惬意地想着心事,却被人给打断了。来人正是这几日一直照顾他的云婆婆。

云婆婆道:“这位相公,虽然老生不知你跟小容是何关系,可老生还是忍不住要劝你几句。说得不对,还请相公勿怪!”

这几日闲适的农家生活,似乎让那个残暴心狠的李威廉从他的身体中消失了一般,吉温笑笑,道:“婆婆但说无妨,晚生洗耳恭听。”

云婆婆道:“老生不知相公是如何看待小容,不过,其实怎么说小容都是位好姑娘,那日你伤重昏迷,小容替你运功逼毒之时与你又有了肌肤之亲……还望相公你……”

吉温闻言猛地从竹椅上弹了起来,道:“什么?肌肤之亲?”难道他昏迷的时候对沈慕容做了什么?可如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暗自叫苦,在二十一世纪,玩过不少女人,可没有一个,如这般没有丝毫记性的!

云婆婆拍拍身上的尘土,道:“相公那日昏迷不醒,听容容说好像又中了什么毒,小容为了替你疗伤,不得已,才见了光着膀子的你,可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女儿家,相公就算是偿还救命之恩,也该为小容负责的。”

“负责?”吉温冷冷一笑,他总算明白过来,在古代,女人是摸不得碰不得的,若然如此,就要三媒六证地娶了她。沈慕容的确很美,虽然有时候待他冷冰冰的,不过,他看得出,她的心底却是暖和的。不似那种蛇蝎的女子。

至少,她还舍命相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暖,脸色微微泛红。

这些都未能逃过云婆婆的眼睛,她嘿嘿一笑,露出了那颗漏风的牙齿,道:“对呀,若相公有意,又不好意思向人家姑娘提,哪天由老生做主,向小容提这件事。”

吉温没有做声,看着矮小的村屋,简陋的摆设,门前的小溪哗哗流淌,出清脆的响声,苍翠的山腰中,间或飘过来野草的香气,在那一刻,他心底忽而闪出一幅极美的画:他正坐在溪边的小竹椅上悠闲地钓鱼,身后,传来一个女子轻盈婉转的笑声,他回过头,看到阳光下,一排长竹竿上正晾晒着各种颜色的花布,而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便映在那布上,让人觉得神秘而向往。忽而那女子探出半边脸,露出一双明媚动人的双眸,两眼弯弯,看得他心噗通通一阵乱跳……

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吉温的思绪忽地被打断了,隐隐从十几丈远的地方出现了十余匹高头骏马,飞蹄扬尘而来。每匹马上乘骑一人,都手持钢刀身披铠甲,气势好不威武。

云婆婆心头一惊,急忙拉住吉温的衣袖,往屋里拽,道:“跟老生进屋避避,小容临走时交待过,要老生好好照顾相公的。”

吉温道:“云婆婆,如何你这么听容……”他微一迟疑,又改了口,道:“听小容的话?她付了你多少钱?”

云婆婆脸上一震,显得很是着急,大叫道:“什么多少钱?老生可没收过小容的钱,不过是为了报答小容二十年前的救命之恩而已。相公,快些进去避避吧!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生无法向小容交待。”

吉温点点头,刚要进屋,却闻身后传来十余人齐声高喊的声音:“吉大人——吉大人——”

他心头忽地一喜,拍拍那云婆婆的手,慰言道:“没事的,婆婆,这些都是来找我的朋友。”他不顾云婆婆脸上诧异的神情,脱开了手,迎着那些人奔了出去,兴奋地挥舞双臂,道:“我在这儿——”

不久,尘土飞扬,蹄声响亮,那群身披铠甲的兵士策马疾奔而来,迎头来了一个身穿黑衣上绣金丝花纹的男子,勒住马头,看了看粗布麻衣的吉温,忽地*在马上哈哈大笑,道:“怎么?我们大名鼎鼎的吉大人忽地换了口味,倒还有些闲情逸致,到这偏僻的小山庄来避世了?”

吉温冷笑一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抬起头来,双目冷峻,道:“到底所为何事?倒要烦劳罗大人亲自出马来找在下?是不是丞相有事?”

他说完这一句话,忽地感觉那个冷面杀手李威廉又在心底活了过来。他眼神冰冷,一扬手,便抓住了身边一个兵士为他牵过来的赤红马,反身一跃,跨上了马背。

来人正是与他在江湖上一同齐名,号称罗钳吉的罗希奭。

此人拷问疑犯的手段极其残忍,比他还要胜出千倍万倍,最近丞相也得闻了江湖上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便要他们二人想尽一切办法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回玉玺。此次丞相派此人亲临前往找他,必定也是为了此事。

但见罗希奭也恢复了一脸冷然,微微点点头,两人在马上对视一眼,大喝一声,便先后策马飞奔而去。十余匹马匹兵士紧随其后,扬起厚重的尘土飞沙,嘈杂的蹄声将落霞村的宁静暂时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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