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打车来到面馆,郭铭和徐东卓烂泥般摊在桌子上,再没一点力气。方悦慈替两人点了三碗牛肉面,外加两个小吃盐酥鸡以及蒜香肉青,然后就兴致勃勃的打开一个个手提袋检视今天购物的战利品。

将脑袋斜放在桌上,从侧面由下往上注视着方悦慈美丽的侧影,徐东卓心中忽的闪过一阵柔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方悦慈是那种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人,但经过今天的事,她为徐东卓展现了自己作为普通女人娇俏可人的一面。虽然见识的代价是几乎把腿走断,但徐东卓仍觉值得,也越加坚定他追求方悦慈的决心。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再顾不得欣赏美人,徐东卓和郭铭几乎是争抢着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一时间两人吃得山倾水流,酣畅淋漓,其状有如饥民,方悦慈在桌对面微笑着看着两人,不温不火的细嚼慢咽。

“啊…好厉害!”就在这时,店内突然传出不少人的惊叹声。

“嗯?”徐东卓正美美的塞了一嘴面条,闻声不由好奇的抬起头。

这一看不打紧,徐东卓一嘴面差点没全喷出去。只见在他们斜对面一张桌子上层层叠叠垒了差不多有三十个面碗,而在这些面碗后,一个身体壮硕得惊人的巨汉正狼吞虎咽不止,圆滚滚的大头油光泛泛,嘴边的咀嚼肌夸张的蠕动着。

此人就算坐着也比旁人高一个头,浑身肌肉虬结,几乎要把体外的汗衫给撑破。他的小臂恐怕就有徐东卓大腿粗,一眼看过去,似乎他体内弥漫的精力随时会破出而出一般。这个壮汉吃相极为夸张,抓起一碗面呼噜一口就下去一半,连筷子都不用,不一会儿桌上便又添了五个空碗,难怪众人会这么惊讶。

在壮汉身旁还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大概40来岁,长得精精瘦瘦,下巴一撮山羊须。这人大热天头上也包着一张印满奇怪符号的头巾,穿着无袖的牛仔衣,这时正随着耳朵上的mp3不住摇头晃脑。

另一个男子则比徐东卓年纪稍小一些,有一个引人注目的鹰勾鼻,一头乱发染成深蓝色,左耳戴着三个耳环,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圆墨镜。虽然在他面前放着一碗牛肉面,但这人却自顾嚼着嘴巴里的口香糖,模样嚣张到了极点。

最后是坐在埋头大吃的壮汉身旁的女孩。她年纪和方悦慈相当,非常漂亮,齐耳短发挑染成淡金色,脸上虽然只有淡妆,但却给人非常艳丽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顾盼间秋波横转,真当得上媚眼如丝四字。

这个女孩穿得也很前卫,薄薄的吊带装,三分小热裤,一双厚底绑带凉鞋将她的如玉双足衬托得非常完美,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去摸摸。如果说方悦慈是娴静的山中幽兰的话,那这个姑娘就是怒放的海棠,浑身充满诱人的气息。

徐东卓伸肘碰碰郭铭:“嘿嘿嘿,郭铭,快看,美女啊。”

“嗯。”哪知一向热衷这个调调的郭铭却只是浑不在意的哼了一声。

徐东卓不由大奇,转头看去才发现郭铭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盯着那个女孩不放,对他的话全无反应。从没见过郭铭这个模样,徐东卓又大力撞了他一下。

徐东卓一脸坏笑的伸掌在郭铭眼前晃晃:“喂,你怎么了,看傻眼了么?”

“没、没有,别胡说。”郭铭面红耳赤的辩解道,但还是盯着那女孩不放。

对面那女孩正无聊的四下张望,突然她也发觉了盯着自己看的郭铭。她笑眯眯的冲郭铭微微招下手,并将身子微微俯前做了个撩人的姿势。

女孩的动作引起了同伴的注意,除了仍大吃不止的壮汉,那个山羊胡子和鹰勾鼻都转头向这桌望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他们目光到达这里的一刹那,徐东卓和郭铭心中同时一惊,一股寒气由脊梁直冲上脑。

“怎么回事?”郭铭不由自主打个寒战,竟没来由的对那桌人生出一股怯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管他那么多。你没见那个美女在向你招手吗?兄弟,机会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艳遇,还不快过去。”徐东卓推了推郭铭。

“小心,那四个人都不简单,最好别去招惹他们。”就在这时,方悦慈冷静的道。

徐东卓眉头一拧,试探着问道:“不简单?你的意思是指……”

“不,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你们该去招惹的人物,快吃吧,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方悦慈摇了摇头,伸手指指两人面前的面碗。

徐东卓撇撇嘴,嘟哝了一句:“女人的直觉!”但还是依言埋头吃面。

郭铭也想学徐东卓般,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那女孩最后一眼。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大嚼的那个巨汉发出一声有如雷鸣的饱嗝,放下手中面碗。

这一声又将全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徐东卓和郭铭也忍不住再抬起头,只听那个壮汉道:“哈,我吃饱了。”出乎意料,这么个怒目金刚般的壮汉,声音却出奇的憨傻,而仔细看他的脸,也是一副呆呆的表情。

看着他面前足有五十个空碗,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有牛眼那么大。徐东卓暗自惊呼一声:“我的天,这家伙的胃袋是遗传超级塞亚人吗?”

“嗯,你终于吃饱了,那我们走吧。”女孩站起身,从提包里摸出一叠港币,数也没数就扔在桌上。那壮汉亦步亦随的赶紧跟着站起。

四人依次向店外走去,就在走过徐东卓他们这一桌时,似乎有感应般,两方的人均不约而同向对方望过去。不过擦身而过的短短几秒,徐东卓和郭铭却有一种面对巨大危险的感觉,只想立刻跳起做出反应。

所幸那四人很快走出店外,郭铭和徐东卓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大气。郭铭悄悄散去方才因紧张而自发在手心凝结的物质,惊叹道:“妈呀,刚才吓死我了。”

徐东卓紧紧拳头,压下仍在跳跃的肌肉:“那帮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刚才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只想马上跳起攻击。”

方悦慈虽然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不过细心观察的话,当可看见她额头细密的汗珠。她叫来服务员买单,一边道:“无论这些人来香港的目的是什么,看来都要对他们要严加注意。我们快回去吧,倪牧他们也该回来了。”

三人回到宾馆不久,倪牧等人便回来了。这时郭铭和徐东卓还没从逛街的疲惫中恢复过来,正双双摊在沙发上打瞌睡,方悦慈则继续关注新闻。

“他俩怎么了?”进门时,倪牧注意到两人的异常。

“下午我带他们出去转了转。”正紧盯电视屏幕的方悦慈头也不抬的答道。

一听此言,倪牧与楚无尘立刻交换一个有会于心的眼神,黄震更是微叹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们三人一定都有类似郭徐二人的惨痛经历。

“起来了起来了。”走到沙发边,楚无尘老实不客气的踢了两人一脚。

郭铭和徐东卓无奈下唯有愁眉苦脸的爬起身。方悦慈关上电视也坐了过来:“怎么样,探查到什么没有?”

倪牧坐下说道:“没有得到太多情报,那边守卫相当严。不过我们打听到那幢别墅会在明晚举行一个宴会,或是那是偷潜进去的好机会。”

方悦慈颇感兴趣的问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怎么还有心情举办宴会?”

楚无尘解释道:“那幢别墅并不是罗烈然的产业,而份属一个投资家的名下。明晚的宴会就是那投资家的生日party,我想罗烈然他们只是暂时借住吧。”

方悦慈沉吟道:“这么说来,罗烈然他们显然是在避开什么。”

倪牧点点头对她道:“对,我们猜想上次罗烈然袭击军方研究所,可能已引起国家相关机关的注意。所以他们不敢直接回老巢,因那些地方早已被记录在案。在这幢别墅应该也只是暂住,因此我们行动一定要快。”

“这么说你一定已有计划了吧。”听倪牧这么说,方悦慈不由笑道。

倪牧对几人道:“嗯,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明晚,由你和郭铭以及徐东卓以宾客的身份混入别墅,伺机查出目标所在。到时我们里应外合,应该能够成功。”

听他这么说,郭铭忍不住问道:“等下,要我和东卓去是没问题啦。不过你们经验丰富,做这工作不是更适合一些吗?一般都是新人担任支援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们三个跟对方打了不少交道,只怕一进去就会被认出来。你俩是新人,悦慈也很少露面,所以才要你们去。”倪牧对他解释道。

徐东卓疑惑的问道:“但据我所知,这类上流社会的宴会,都会严格核查来宾身份,比如有邀请卡什么的,我们什么也没有,难道要硬闯吗?”

“放心,这一点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明天之内会搞定的。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好好去休息一下吧。”倪牧拍了下手率先站起,不过当他说最后一句时,故意看着郭徐两人,并特别把“累了一天”四字加重。

郭铭和徐东卓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事实在前不容辩驳,两人唯有装作没听见,吞下这个哑巴亏,沉着脸走出房间。

第二天一早,倪牧带着方悦慈和郭徐二人来到屯门区。这次是要找专门的假证制造者为三人制作今晚混入宴会所用的贵宾卡。

他们避开繁华的大街,很快走入一片林立楼房间的小巷。这里的大楼都挨得很紧,层层招牌有如房体生出的触手般遮掩上方大片空间,小巷两边全是一间间狭小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充满一种混乱而富有活力的景象。

“这里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住户几乎全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偷渡客,蛊惑仔或是做非法勾当的。不过某些东西却只有这种地方才能找到。”一面带领三人穿行在交错的小巷间,倪牧一面对他们解释道。

倪牧很快在一栋大厦前停下,他掏出一张便条对对地址,点头道:“就是这里了,新发大厦b座1008号,我们上去吧。”

乘电梯上了10楼,倪牧带着三人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着,一边注意门牌号码。很快他们来到1008号前,但一见大门,四人无不面面相觑。

只见这扇门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围了个遍,闪烁的小灯不断变幻着艳俗的色彩。大门正中贴着一块招牌,上书:“美靓女按摩中心。”

“这、这是什么?”徐东卓仔细看看两边门牌,确信这是1008号无疑。

倪牧也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难道那两人已没在这儿干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斜叼着烟,穿着粉红色的女用睡衣,长得有如周星驰电影里的如花一样的男子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