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来后,王大庆报销了差旅费用,交回门卡,就离开了公司。余胜利坐在王大庆曾经的座位上开始了工作。

第二天,他接到王大庆的电话,王大庆说有东西忘在公司,想周末去取。余胜利说着急的话今天就可以过来取。王大庆说不急,还是周末吧。余胜利说周末他还要睡懒觉呢。王大庆说晚点儿也没关系。于是订在周六下午。

王大庆没有公司的门卡,要进入公司必须有人开门才行,所以找了余胜利。除了周末,公司每天都有人,也不知道王大庆忘了什么东西,非要在周末取。还得麻烦自己跑一趟,余胜利有些不乐意。

周六下午王大庆去了公司,并没有找出自己忘下的东西,却打开余胜利的电脑,打印东西。是简历,王大庆说找工作要用,外面打印太贵,一块一张。

王大庆打印了二十份,准备关闭电脑。余胜利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够吗,用完下次再来打。”

王大庆一想,二十份是少了点,外面打印还要花钱,又不能总麻烦余胜利,索性就一次打够了,反正也不要钱:“对,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又打了三十份。

打印机喷吐出一张张字迹清晰洁白光亮的打印纸,王大庆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似乎这不是在打印简历,更像是在印钞票。

王大庆把打印好的五十份装进包里,好像完成了任务,准备要走。余胜利问你不是落东西了吗。王大庆说其实就这事儿,然后谢过余胜利,走了。

他走后,余胜利想趁着公司没人,自己也打点儿东西吧,上回从网上下载了几十张库尔尼科娃的性感照片,总对着电脑瞧太不方便,还是打出来看痛快。于是找出文件,开始打印。

正打着,听见脚步声,余胜利紧张起来:被人看见不好吧。赶紧将已打印出的收拾好,但还是被进来的人看到了。

“你也打呢!”原来是王大庆又回来了,见余胜利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没事儿,公司的纸和打印机随便用,上个月还有人打了一份《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呢。”

刚才余胜利还感觉对不住公司,听王大庆这么一说,心态就平和多了,认为应该把书名改为《墨盒是怎么用完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打?”余胜利问。

“不打了,拿样儿东西。”王大庆去了库房,那里堆房着电脑配件。片刻后王大庆拿了两个内存条回来,“我家电脑升级,沾公司的光。”

这时余胜利已经打印完毕,正准备将库尔尼科娃的图片装订成册。王大庆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混,以后我家电脑再升级的时候就靠你了!”

有个同学知道余胜利去了电脑公司,想让他给买台打折电脑。余胜利记得内部员工购买电脑九折,同学给了他九千,准备买台一万块钱的电脑。上学的好处或许就在这一点,认识很多同学,毕业后分散在各个行业,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帮一把。比如有的同学去了房地产公司,买房的时候可以找他,哪怕打九五折,也能便宜不少钱;有人当了老师,教小学美术,因为学建筑的画画不错,但又不是很好,所以只能教小学美术,以后孩子上学可以托他;有人去了殡仪馆,设计墓地墓碑,快死的时候能联系他。

当余胜利拿着九千块钱去财务部交钱的时候,会计只收了八千块钱,余胜利记错了,员工购置电脑不是九折,八折。

这一千块钱怎么办?该多少就多少,还给同学?反正已经告诉人家是九折了,他也接收了九千的价格,即使是九千块,也比市场价格便宜了一千,这一千就自己留下?

余胜利盯着那十张百元钞票,渐渐入了神,醒悟过来后,把他们装进自己的钱包。

同学来取电脑,很高兴自己少花一千块钱,请余胜利吃了一顿饭。余胜利很过意不去,买单的时候主动去结账,同学拦住他:“怎么能让你掏钱呢,你替我省了一千块钱,我来。”听了余胜利更觉得惭愧,晚上回家觉也没睡好。

一个星期后,余胜利去买MP3,掏出那一千块钱的时候,心如刀割。但当他带上耳机,曼妙的音乐流入耳朵的时候,便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又想起此事,当时正在听一首十分动听的音乐,余胜利想,我有那么多同学,怎么就一个人买电脑啊!于是开始祈祷那些没有电脑的同学立即需要一台电脑,并期盼那些已有电脑的同学的电脑尽早坏掉,他很乐于帮同学购置电脑这个忙。每当听说又在流行一种对电脑硬件具有巨大破坏作用的新病毒时,他就特别高兴,想送黑客们一面锦旗,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将破坏进行到底。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哪个同学能开个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