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胜利住进了另一座城市的宾馆。这是一座二级城市,人均收入和消费都在国家平均线以下,物价也因此低于国家平均水平。余胜利住的这家宾馆虽然价格低廉,设施却很完备,能想到的,这儿全有。

城市虽小,却是旅游胜地,有座快坍塌的破庙,因为某个重要历史人物居住过,因此而扬名,现经过当地政府修复,破庙又容光焕发,正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还到这里进行过考察。余胜利放下东西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出去转转,这是他此次出差的主要目的之一。

司机把余胜利拉到那座举世闻名的古庙,车费十八块,余胜利给了司机二十,司机给余胜利撕下三十块钱的发票,说不找钱了行吗。余胜利想想说,我再给你五块钱,你再给我七十块钱发票行吗。司机想了想说,给十块。余胜利说,六块。司机说,八块。余胜利说,那好吧。

余胜利带着愉悦的心情参观了古庙,尽管没什么好看的,但并不后悔。

看完古庙,余胜利不顾拥挤,坐公共汽车回了宾馆,站了一路。

宾馆床头的服务牌上提示客人此处有桑拿、搓澡、足疗、修脚等服务,并在每项服务后面标明价格,余胜利觉得此时自己正需要缓解疲劳,心里盘算了一下,拿着房卡下楼了。

在一个小男人模样的服务生热情接待及注视下,余胜利扭捏地脱去衣服,似乎正当着女人的面。那个服务生把余胜利脱下的每一件衣服都接过去,替他挂在衣架上,就是在面对连余胜利自己都不愿过分接触的臭袜子和该洗了的内裤时,也毫不缩手缩脚,连眉头和鼻子都不皱一下,还表现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姿态,使得余胜利觉得在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已有多年未被喊过的今天,这个任劳任怨帮你脱衣服的人一定没怀好意。

余胜利冲了冲便躺在搓澡**,任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像刮鱼鳞一样在他身上搓来搓去,泛起的泥就像刮掉的鱼鳞,贴在他通红的身上。享受啊,这就是享受,一会儿再蒸蒸桑拿就更爽了,余胜利在心里念叨着。

洗完澡,余胜利去做足疗。捏脚的小姐给他端来一盆中药水,让他先泡着。

真他妈奢侈,中药是喝的,现在都被人用来洗脚了,作孽,不过这个孽还是应该作一作的,余胜利把脚伸进了盆里。

足疗过程中余胜利被捏得吱哇乱叫,但并没有让小姐手下留情,越疼他越觉得舒服,这回充分体会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原来说的是捏脚。

折腾完一圈,余胜利红光满面地走出浴室更衣,服务生依然无微不至地帮他穿衣,就像地主家的仆人伺候老爷出门一样。余胜利穿戴整齐后,刚要昂首阔步走出去,就被服务生叫住:“老板,等一下。”

余胜利没理会,不知道是在叫自己。

“老板,老板,这里请。”服务生揪住余胜利一口一个老板,把他带到一张小费单据前面,“老板,您随便签,一百不多,二十块不少。”

果然不出所料,否则余胜利真以为刚才的服务是发自内心的。这孙子也忒黑了,已经把小费最低标准定在了二十块,要是一块两块,给就给了,可二十块钱是我一个小时的工资啊!余胜利一咬牙问了一句:“不签行不行!”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答复。

对方的表现似乎是这里开业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先是一愣,然后是气愤,最后无奈地说:“也行。”

余胜利赶紧快步走了出来,没有听到“老板,慢走”的欢送声,进来的时候他还听到“老板,里面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