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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书的第二天,我就和罗妍妍亲了嘴。那天我们俩刚出校门,她的自行车就没气了,我伸手捏了捏,这次是真的。罗妍妍去传达室借来气筒,我说我打吧,她说不用,她自己来。于是蹲下身,将气筒对准气门,然后就一上一下地打了起来。我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罗妍妍的身体上下摆动,臀部曲线在紧绷的牛仔裤里忽隐忽现,看着看着,我就直了。

给自行车打完气,我和罗妍妍推着车沿学校前门的马路溜达,不知怎么就转到学校后门的胡同,我们找了个旮旯停下来,开始天南地北一通胡呲。

罗妍妍问我经常看什么书,我说长这么大我就没怎么看过书,小学生版的四大名著都没看全。

我是问你平时看什么参考书,罗妍妍说。

什么都有,主要是做题,题海战术。我说。

老师不是说题海战术不可取吗。罗妍妍说。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为了考试得高分,就得做题,熟练是技艺过人的基础,《卖油翁》这篇课文咱们不是刚学过吗,“无他,但手熟尔”,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只有在题海中经历了大风大浪,考试的时候才能泰然自若。我以自身经验告诉罗妍妍。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聊着聊着,天就黑了,我们俩还都不想回家。胡同里过往的人很少,我和罗妍妍面对面站在一盏路灯下,这时,路灯闪了几下,便自己熄灭,坏掉了。在这个时候,即使它没有坏,我也会找块儿石头把它打碎的。

看了吗,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人和了。我对罗妍妍说。

什么意思。罗妍妍问。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亲你一下。我说。

罗妍妍低下头,没有说话。

如果不好意思,你可以不说话,可是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我说。

罗妍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办吧,如果你同意,就闭上眼睛,不同意,咱俩就先说会儿话。我说。

罗妍妍仰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然后如我所愿地闭上眼睛。

我等待了几秒钟,确信她真是闭眼而不是眨眼后,从正面抱住她。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而我已经更硬了。

我紧张兴奋,但有条不紊,嘴巴沿着罗妍妍的脑门慢慢向下滑动并伺机逗留,途经眼睛、耳朵、鼻子、腮帮子,终于到了嘴,两片火热的唇呼出不均匀的气息,两排牙齿阻挡了我,我轻轻撬开它们,继续前进,里面什么都没有,慢慢地,我终于找到了潜藏在下面的舌头,它一动不动,我试探着碰了碰,它开始有了活力。

我感觉腰被人死死缠住。

有些事情不用教,自己就会做,这就是本能。

我想,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已不复存在。

我和罗妍妍吻了大约一个钟头,当然是吻吻歇歇,中途喘了好几口气,吻到嘴疼的时候,就不吻了。我说,回去吧。罗妍妍说,行。

临分手前,我们又来了一个吻别,然后一左一右地骑上车。那个时候特别流行张学友的《吻别》,我骑上车,放声高歌:“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过往的路上都用看神经病的眼光打量着我:这学生,受什么刺激了。

进了家门,见爸正和几个我从前没有见过的叔叔打麻将,他专心致志地盯着牌桌,也没问我干什么去了,瞧他那个认真劲儿,就知道又输了钱。我放下书包,盛了一碗饭,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一连吃了三碗,其实我早就饿了,刚才接吻的时候就听见我和罗妍妍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不停,估计她回家也少吃不了。

那天以后,学校后门的胡同就成了我和罗妍妍的据点,每天放学后,我们都要推着车在那腻味会儿,趁人少的时候亲亲摸摸,然后才回家。

罗妍妍问我每天晚上回家后都干什么,我说先洗手吃饭,再看书做题,累了就看会儿电视、吃根儿香蕉、剥个桔子,然后接着学,困了为止,洗漱睡觉,上床后做二十个俯卧撑或四十个仰卧起坐,对了,临睡前我还要上趟厕所,以免黑了起夜。通常是脑袋一挨枕头就能着,睁开眼就天亮,没有梦游的习惯,半夜不会去冰箱拿吃的,也不会上房揭瓦,睡得比猪还死,谁给我一刀我都感觉不到疼。

你不听电台的广播节目吗。罗妍妍问。

早上刷牙的时候偶尔听刘宝瑞的《君臣斗》。我说。

我说的是晚上的节目。罗妍妍说。

不听,从来不听。我说。

晚上有很多节目都不错,《零点乐话》、《浪漫情歌》,我都喜欢听。罗妍妍说。

有意思吗。我问。

挺好的,应该听听。罗妍妍说。

晚上几点。我问。

从十点开始,这样的节目一个挨一个。罗妍妍说。

这天晚上,写完作业我也没再复习做题,准时躺在**打开收音机,听起音乐广播。还别说,有些节目做得确实不错,很吸引人,我从十点一直听到午夜时分,直到当天广播结束,才关掉收音机。

第二天,罗妍妍问我听了吗,我说听了,她说好吗,我说还行,她让我坚持听,然后向我要数学作业,我把作业本给了她,她翻开看了看说,第五题你用多长时间做出来的。我说几分钟吧,就是写字的工夫。

我塞,这么难的题你几分钟就做出来了。罗妍妍很惊讶。

难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我如是说。

罗妍妍继续翻看着我的作业,忽然瞪大眼睛说,啊,这道题你居然用了三种方法!

还有两种方法我没用,当时我看快十点了,就懒得写了。我说。

罗妍妍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的神情,抱着全班同学的作业本去了老师办公室。

下午放学后,我和罗妍妍又来到学校后门的胡同。像往常一样,见无人过往,我们就开始接吻,正吻着,罗妍妍撤回舌头,腾出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晚上睡觉失眠吗。

睡还睡不够呢,怎么会失眠。我说。

真幸福,真让我羡慕。罗妍妍说。

怎么,难道你失眠吗。我问。

是呀,不知怎么搞的,都好几天了。罗妍妍说。

什么事情就怕念叨,自打罗妍妍说她失眠以后,我也开始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原来我只要一闭眼,站着都能睡着,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失眠,现在我也深有体会,天一黑就害怕,每天都是眼睁睁地瞧着天亮。每晚躺下后,为了尽快入睡,我竭力不去想事情,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担心又会失眠,越担心就越睡不着。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采用数数的办法,先是跟着表,一秒钟数一下,但数到28800后,我把它除以了3600,结果等于8,我是晚上十点钟钻进被窝的,难道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睁眼一看,天边果然泛起鱼肚白,太他妈痛苦了!然后我又采用一下数两个、三个……九个的办法,这回更睡不着了,精力不集中根本数不下来,有时还需要拿笔算。

恋爱真是件痛苦的差事,既要分享对方的快乐,又要分担对方的痛苦,可目前为止,罗妍妍还没有让我分享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