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今天晚上在外面有应酬不回家,这给了李彦喘息之机,女主人一个人逮不到他,拿橡胶老鼠诱惑后又端出了无糖牛奶,以乳名“套套”呼唤不起作用后,又抱着猫妮卡诱惑无果。

一人一猫斗智斗勇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女主人从走廊追到主卧,从主卧追到卫生间,从卫生间追到客厅,在扯下了窗帘、拆掉了组合床、卸下了鞋柜后,盯着自己根本就挪不动的全皮沙发,沉默了三秒钟,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套套,乖,出来吧,妈妈不折腾你了,咱们也不量体温了,喝点感冒药就睡觉,好不好?”

她从猫妮卡一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养猫,对待小猫还算有一手。看得出来李彦对量体温的厌恶就如同猫妮卡不乐意洗澡一样,因而退了一步开始讲条件。

李彦拒绝接受“套套”的新外号,也拒绝量体温,但是喝点感冒药什么的倒是可以,他确实感觉到浑身发冷,一阵寒过一阵,估计是真的有点着凉。

他没怎么犹豫就从沙发底下走了出来,打定主意要是女主人有反悔的意思,自己就撒开腿钻回沙发。

女主人当真转身去药柜里找出了家里常备的猫咪感冒药和注射器,把药磨碎了用婴儿麦粉调成糊状喂给他喝。

她是真的打消了给小手套量体温的念头,猫咪也是有思考能力的,他们也会记仇,这次要是说话不算话了,下次再哄就不管用了。

别说,这只一听到量体温就像吃了炫酷停不下来的小奶猫似乎还真的是很聪明的,看现在就乖巧多了,看到注射器就自觉凑过来,笨拙地抬起两只爪子抱着针筒舔舐着麦粉。

感冒药是苦的,婴儿麦粉也不如猫妮卡的乳|汁好喝。李彦小口小口吞咽着,感觉身体疲惫沉重,眼皮也渐渐下拉。

他半睡半醒地机械动作着,不小心动作太大吞了一大口,苦涩的感觉顺着舌苔刺激到大脑,李彦打了一个寒噤,浑身的毛一下子就炸开了。

朝着四面八方竖起的茸毛让他看起来比上一秒大了一整圈,李彦伸着舌头“噗”“噗噗”地吐了几口口水,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打岔,他彻底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女主人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注射器给他喂药,另一手抓着手机对着他,看样子貌似是在录视频。

什么啊,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你以为想拍就能拍吗?李彦也不吃药了,避开注射器顺着她的胳膊爬上去,用肉球摁住了摄像头。

女主人笑得很开心,似乎觉得这样的发展反倒比顺利拍摄完喝药全程要萌得多,把手机收起来,专心致志给他继续喂药。

剩下的药本来也不多了,李彦三两口囫囵着咽了下去,被苦得情不自禁一个劲儿发颤,而后被遗憾自己早一步收起手机没拍摄到精彩内容的女主人抱了起来。

“套套,我摸着你还是有点发烧,今天先别跟妈妈和哥哥一起睡了,好不好?”她柔声细气哄了一句,见怀里的小奶猫非但没有伤心的情绪,反而高兴得一个劲儿点头。

见不到猫妮卡简直就是天堂了,尤其还能顺便把睡起觉来就格外不老实的小袜子也撇开。李彦成为一只猫这十一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生活中有了阳光,点头点得太大力了,差一点从女主人臂弯里栽下去。

女主人从储物间翻出一个半米高的玻璃保温箱来,当初养猫妮卡的时候一应东西就都准备全了,现在清洗一下照样能用。

李彦开开心心地顺着门钻了进去,在柔软的棉花垫子上打了一个滚,特意四仰八叉仰躺着,拿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自己的肚皮。

小袜子睡觉不老实,经常睡着睡着就一条尾巴砸下来正搭在他的肚皮上,被袭击了两次的李彦自此改了姿势,平时都是趴着睡,压得总有些喘不过气来。

果然还是朝天躺着睡最舒服了,他今天也实在是累了,挠着挠着肚皮就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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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药真的很有效力,加上李彦本身的病情也不算严重,他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醒过来,已经感觉自己好了大半了。

李彦没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先动动爪子抬抬尾巴,粉红色的鼻子抖动着嗅来嗅去,发现周遭没有猫妮卡也没有小袜子的味道,先是下意识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分房睡的。

被压迫次数多了竟然也成了习惯了,他咂了咂嘴巴,还真的有点怀念每次醒来猫妮卡热乎乎的体温和热情的口水澡洗礼。

李彦暗骂了一声自己犯贱,一睁眼差点吓尿——猫妮卡金黄色的竖瞳跟他的鼻尖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大猫整个身体都贴在玻璃窗上,所有的猫毛黏在玻璃上,一张猫脸被玻璃压得都变形了。

一大早就上演这样的惊恐片,也不怕吓到小奶猫,他就是没病也得吓出病来。李彦小心肝现在还砰砰跳个不停,感觉到这么一吓自己少说也得少活三年。

——考虑到猫咪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十四年左右,猫妮卡再来五次“爱的惊喜/惊吓”,他就可以真正地“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个不靠谱的妈真心需要当孩子的有颗哑铃般坚固沉稳的内心。李彦神色微妙地维持着上半身不动,朝后挪了挪右后腿,左后腿旋即跟上,整个身体拉长了半厘米。

猫妮卡很热情地“喵喵喵”叫唤着,伸出舌头来对着玻璃舔,舔舔,舔舔舔。

他靠着玻璃太近了,李彦盯着满玻璃的口水,下意识甩了甩身上的毛,左前爪悄无声息地朝后伸,右前爪跟上,整个身体比起刚才都后退了一步。

他就这样先动后腿再动前腿,三两下就拉开了跟猫妮卡和那块惨遭口水洗礼的玻璃的距离。不等李彦松一口气,大猫在发现一晚上不知所踪的小儿子屁股快贴到对面那块玻璃时,果断抛弃了这一边,蹿到背面继续舔,舔舔,舔舔舔。

李彦往左边挪,猫妮卡舔左边的玻璃,他往右边挪,她跟着跑到右边。

“……”李彦面无表情用尾巴开始丈量距离,玻璃保温箱本身也并不大,有十六条尾巴长,八条尾巴宽。

这是最简单的数学问题,李彦充分发挥自己身为人的高智商,数肉球数到一半就得出了答案,来到跟左右都相隔八条尾巴,跟前后都相隔四条尾巴的中间点,一脸凝重地一屁股坐下。

猫妮卡没有他这样的算数能力,目测貌似小儿子现在距离哪面玻璃都很近,茫然而焦急地围着保温箱开始转圈圈。

李彦挺高兴自己的应对措施有了作用,他想多欣赏一下猫妮卡此时的无措反应,以自己的屁股为点,前爪扒着垫子,随着猫妮卡的跑动三百六十度旋转。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反应其实比猫妮卡更傻——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成了猫之后连思考方式都变得特别幼稚愚蠢的qaq——头晕脑胀的李彦赶忙停下了动作。

女主人恰好推门进来,看到大猫黏在保温箱周遭,上前把猫妮卡抱开了:“不行哦,你得回去奶小袜子,带了病菌就不好了。”

她刚刚跟兽医通了电话,才十多天大的小奶猫一生病其实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得夭折。女主人昨天晚上特意把保温箱放到主卧里面,半夜也悄无声息地起来查看了好几次李彦的情况,见病情没有恶化才放心睡过去。

虽然说是小手套生活在保温箱中被隔离开了,但猫妮卡离得远一些比较保险。大猫本身身体强壮倒是不怎么怕被传染,但是另一只奶猫小袜子就不一定了,还是小心为妙。

女主人跟男主人用完早饭后各自去上班了,临走前还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把主卧的门给关上了,跟阳台相连的窗户也给关上了,防止猫妮卡再进来。

女主人倒是没有拉窗帘,把保温箱放到能够晒得到阳光的地方,隔空对着李彦来了一个甜蜜的飞吻,才匆匆拿起提包和车钥匙出门了。

李彦不得不感叹了一句自己这辈子其实没有那么倒霉透顶,成为一只身份很吃香的折耳猫也还罢了,关键是碰上了这样靠谱的饲主。看女主人昨天肯拿出一晚上时间来抓他量体温吃药,还都没有发火就能看出来,这不是真正爱猫的人做不到这份上。

地暖+保温箱+和煦的阳光-不靠谱的妈-不靠谱的哥=天堂。

李彦抓着女主人怕他寂寞特意拿过来的橡胶老鼠,舒爽地打了一个滚,仰着脖子再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