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日出时分

城门拉开后不久,几匹马从早市穿过,直奔城门,在歪歪斜斜打哈欠站岗的士兵们注视下离开。

“主子!”

“城主!”

看到前面马上的人晃了两晃,就要往下倒去,影卫甲和老揾都惊吓的大叫。

海炔踢了一下马肚子,飞到城主大人马上,从后面把他稳住。

端正身子的城主大人抿着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松开。”

“然后看你脸着地?”海炔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拉住缰绳,让自己的语气放柔:“你生病了,可以依赖我。”

不该这样的,那毒对普通人是致命,但是这人例外,究竟是哪里被他忽略了……

不用酷炫的城主大人往后一靠,把自己的虚弱全部暴露出来。

影卫甲把海炔那匹马牵到自己那里,震惊和茫然未消,他偷偷跟老揾交换眼神“刚才主子差点摔下马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那不是幻觉那是真的”老揾面色凝重,巫蛊之术本是猰貐部落那边的,怎么会出现在灰鸽城?而且凭城主的幻力,根本不会被侵。

几人放弃官道,在小树林落脚,气氛很是压抑。

影卫甲去拾干柴生火,老揾站河边脱了鞋卷起裤腿抓鱼,简直威猛!

树底下,海炔拉开城主大人的后领,盯着那个黑点,用手摩挲了几下,体内金色内丹缓缓运转,一缕神力从指尖渗入,他突然神色一僵。

是金狐血。

偶然?海炔眸中寒芒渐浓,金狐血是大补之药,如果这人没有怀上他的子嗣,那血只是补品。

一旦怀上,再沾,对生命无大害,对他的子嗣却成了最可怕的毒物。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上一世经历的遭遇。

盘腿闭目修炼的城主大人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蛋快要面临散黄的危机,不然肯定会哭。

“我要离开几日。”海炔把他的斗篷理了理。

城主大人眼皮没睁开,抬手一抓,就抓住了海炔腹部以下,还在睡觉的大哗哗,非常准确。

海炔吃痛,无奈的在他唇上轻碰,又用力吸.吮,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搅.动,汲取着他的味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何事?”城主大人舔舔湿.润的唇瓣,很是回味。

“去会会老朋友。”海炔摸摸他的发丝,把斗篷往下拉了拉遮掩好,勾着他的下巴摸了摸:“明日午时可到青蟒城,如果有陌生人主动过来,不要理睬。”

城主大人冷着脸皱皱鼻子,他这张脸自己都不忍直视,还会有人凑上来?

“要不你们在此等后面大部队,一起走?”海炔绷紧面部线条,有那头老虎在,就等于有只看门犬,见谁就咬。

白狐和那条蛇也能帮点小忙。

城主大人沉吟半响道:“怕是不成。”五日内到不了主城,宫里那位会把大殿拆了。

“有危险就把脖子上的鳞片拿出来放到水里。”海炔捧着城主大人的脸亲了亲,嘴巴沾了易容面具的气味,他鼓起的额角抽了一下。

城主大人也难舍的亲了亲海炔易容后的脸,还碰到了那块刀疤,他的额角也抽了一下。

那味道,真难闻。

不远处坐在小土包后的老揾和影卫甲看着他们拥抱吻别又拥抱,都低头扒拉草皮,找掉下来的鸡皮疙瘩。

海炔走后,城主大人就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不开心”的气息。

三人休息片刻就上马赶路,追赶朝阳去了。

“城主,是不是觉得发闷?”老揾夹着马肚子蹬了蹬:“不如听个曲儿解解闷?”

“你唱?”城主大人斜眼。

老揾扭头,很是崇拜:“老夫早闻影卫首领有一手好嗓子,唱出希望唱出激情,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识。”

躺枪的影卫甲想吐血。

城主大人眉毛一掀:“那就唱吧。”

清清嗓子后,影卫甲左右看看,见道上无人便放开来:“主子,我要唱了。”

城主大人微昂首,他曾经听过,至今难忘,实在是很有……特点。

“山丹丹的那个花开哟~~~”影卫甲一直哟,朝老揾投过去一个眼神。

老揾撸了把胡须,扯着嗓子接上去:“红个艳~艳。”

二人就这么合唱了,你来我往,一起摇摆。

城主大人听着听着,就想起了他的海龟,才刚分开就想了,不高兴。

路上遇到一批土匪,他们也是下山没看黄历,被心情不好的城主大人撞上,给连窝端了,连个裤衩都没留。

山下的村民们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叩拜,都忍不住想,披着斗篷的黑衣男子是神仙。

城主大人露在外面的下颚和嘴唇都是绷着的,边上的老揾啃着大鸭梨,偶尔对好奇的村民们笑笑,非常慈祥。

从村外回来的影卫甲低声道:“主子,灰鸽城乱了。”

城主大人皱眉:“继续赶路。”

一听城主大人要走,老村长就焦急的挥手,村民们撒开腿往家里狂奔。

城主大人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马上都挂着大麻袋,里面装着薏米红豆山芋粉。

三人连夜,翌日上午到达青蟒城外的茶水铺子。

城主大人倒是轻松,影卫甲体格强壮,只是有些疲惫,老揾就惨了,剩下一口气吊在嗓子眼。

“老板,来三碗茶。”

很快就端上来所谓的金钱茶,大碗里飘着几片茶叶,水清淡无味。

“老板,你逗我玩呢?”大汉把碗一撂:“这也叫茶?”

那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他不慌不忙的拍拍身上的灰:“客官,这碗里飘着的是什么?”

“茶叶啊。”下一刻那汉子就怒了:“.操.你大爷!”

眼看这茶水铺子就要遭殃,一道突兀的叹息声从左边传来。

来人是个布衣青年,生的极为英俊,偏偏看人的时候却透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猥琐,有种被扒光了的感觉。

青年走到大汉桌前,又是叹息又是惋惜又是摇头的,把大汉给弄的浑身发毛,顿时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命不久矣。

总之很可怜。

大汉出声喊住:“喂,你给我站住!”

青年回头,指指自己的鼻子,笑的很无害:“我吗?”

“就是你!”大汉啐了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青年抬头,脸上的笑意不见,严肃认真:“兄台,贫道看你骨骼清奇,并非凡人,将来必成大器,而你命里有一劫,不如这样,你写个字,贫道来测测,不灵不收钱……”

“你是算命的?滚滚滚!”大汉起身大步走开,嘴里还在粗骂:“真他娘的晦气!”

青年丝毫不生气,视线有意无意的随处看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手指点了点桌面,城主大人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青年盯着披着斗篷的人,脸上的猥琐表情出现明显的变化,他的眼底一掠而过赤红色,转瞬即逝。

“从南方来,往东方去,路途遥远,此去……”青年掐指一算,随后脚步不停的往外面走。

走远了隐约飘来两个字“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