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黑道，仍然漆黑一团，从感应得知，这里的确被施以了难以解除的封印，能够施以这样强力的封印，只能是如阎魔这样的神，顾池轻轻收回手，立在牛角身后，“牛角，在黑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感应不到风，感应不到生命气息，在封印之境外面，似乎所有的感觉都失灵了，只有颤抖的手昭示这里的不同。

黑暗中，牛角的声音很轻，“对不起，顾池，也许妖童觉察出了我内心的恐惧，所以才能把你们拘到我的记忆里，我能够自由的穿行在我的记忆里，而且也知道每一条黑道的位置与通向，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想把你们带出去，可是当你两条两道间的无界施以了道术之后，我想，也许我不应该隐瞒下去，我应该面对自己的过去，能够帮我的，只有你。”

“为什么你会带我们去刚才那个黑道？”

“因为，”牛角转过头，两眼发出红光，这是所有灵界的人在封印之境或者出现危险之后的特征，“我要知道你在这里，究竟能够发挥多少的道术。能让阎魔王亲自下的封印，里面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顾池，刚才你动用兽蛊，想必是因为你的道术已经减弱了……。”

的确如此，一般来说，自己不会轻易运用兽蛊，即使在面对法海，也避免用它们，兽蛊威力巨大，造成的破坏难以估算，刚才不得以运用了两只兽蛊，正是因为自己的道术几乎打了一个对折，阻断的空间竟然能够被恶念突破就是证明。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牛角转过身，伸出手，掌心里一团白色的光球，“顾池，你应该觉察到，在这里，被消耗的灵力是无法补充的，这是我最后的灵力，我只能打开封印之境的一角，进去之后，我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也许会很危险，能够救我们的，只是阎魔王大人，可是你我都清楚，他根本不会出手，这样，你愿意进去吗？”

“我进去，王琛留下，”伸手在腕间轻轻一划，将静灵锁解开，“牛角，你告诉王琛怎么离开，王琛，如果三天后我和牛角没有回去，你去灵界，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阎魔王，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不，我要一块儿进去，”王琛一边活动着被静灵锁禁锢得有些麻木的手，一边走到封印之前，“老板，我觉得这里面有一股邪恶之气，不是牛角说的恶念那么简单，你也明白，即使我去了灵界，也见不到阎魔王，所以，多一个人，反而多一份希望。”

黑暗中，牛角眼中的红光不停闪烁，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她缓缓转头看着顾池，“顾池，你们准备好了吗？”

“王琛，你退后，我先进去，牛角，你最后，”一边说，一边将暗足凝在手中，“牛角，你记住，无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最终要带王琛出去。”

“好……。”心里的余音仍在震荡，牛角手中的光球已经击出。

黑暗中，一点白色的光在空中如同被投了石头的湖面，激起了一圈一圈银色的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破裂，又不断以极度迅速的速度修复的声音，顾池眯着眼睛，紧张的追循着那一点的空间破裂，裂缝直到底端，顾池趋动暗足，一股旋风过后，顾池已经穿过封印之境的裂缝进入了封印之境。

来不及观察四周，回身将光牙击出，裂缝不着痕迹的扩大了，闪电一般，牛角带着王琛出现在封印之境内，那道裂缝以眨眼都无法变成的速度彻底的弥合，没有一丝的缝隙。

并肩而立，转过身，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可是和黑道内和封印之境以外截然不同，这里是包含着光线的黑暗，就像夜晚入睡前，将房间的灯关闭，但仍然有月光或者星光或者是路灯的光充盈着房间一样，不纯粹的黑暗。

太久在黑暗中的缘故，双眼在这样的环境里觉得很舒适，沉默着站了很长时间，牛角轻声说，“走吧，在这里，可以开口说话，不用意念传输。”

走出黑暗，这才发现原来置身之地竟然是地铁的隧道涵洞里，远远的看见站台上站满了人，顾池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墙壁，冰冷的，带着墙粗糙的触感，甚至脚下的石块也给人真实的感觉，就像人间界最普通的隧道一样，感觉不到黑道里和那些记忆之宫里充盈的妖气，灵气却异样充盈，刚刚耗尽的灵气似乎得到了迅速的补充，难道封印之境，只是把人间界的一部分……。

“地铁……。”

地铁行驶的声音由远及近，车头的灯光已从一个小小的光点渐渐的晕开，“喂，你们干什么，这里不准行走，快上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地铁维护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他伸出手，先把牛角拉上了地面，然后又伸出手，帮助顾池和王琛跳上了地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是这样的，这个***刚才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们……。”

地铁行驶的声音掩盖了王琛的解释，可是那个男子仍然听清了王琛说的前一段话，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好了，***，下次要小心，快出去吧，再一班地铁，就要停运了，赶快回去。”

混在等地铁人人群里，王琛跑到站名标识牌前，统统都是陌生的地名，记忆里，也找不到这里的印象，牛角眨着眼睛，“顾池，这里我第二次转生的城市，在北方，你们一直住在南边，所以应该不太熟悉。”

走出地铁站，站在炙热的空气中，顾池有一种迷惘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是人间界的倒影，甚至连人间界偶尔能够感应到的妖气都感应不到，和预想中的封印之境完全不同，似乎没有任何的危险。

“走吧，”牛角犹豫了一会儿，“既然到了这里，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在人间的父母有两套房子，有一套是空置的，我们暂时就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吧。”

“牛角，”王琛伸手，做出要挡出租车的模样，“我们在这里停留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妖童已经把那个老先生的阳寿取走了……。”

“不，”牛角淡然一笑，“顾池在那个瓶子上下了封印，虽然及不上阎魔王大人，可是那个封印，妖童根本无法打开，咱们还有时间。”

上了出租车，牛角坐在顾池怀里，就像一个安静的女儿，王琛东张西望，显得很好奇，只有顾池始终皱着眉头，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场景令他觉得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之前，曾经到过这样的地方，经历过某些事一样。

“到了，”牛角感觉到出租车司机好奇的眼光，甜甜的笑，“爸爸，小舅舅，到了，妈妈好象还没回家。”

出租车开走了，寂静的居民小区，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牛角的指引下，向前走了几路，突然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那种压力并非妖气，强大得几乎令人窒息，顾池猛的转过身，一个紫发的男孩子站在路灯下，嘴角含着一丝冷笑，那双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然后，他伸手一指，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海潮一样的涌了过来，把顾池推到一边，直接击中王琛。

接连退了十几步，扶着墙站定，顾池抬眼，面前的王琛慢慢的缩小，最终变成了婴儿，而那个路灯下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