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会有结果,那么不如让她狠心一次,或许伤到了深处,他能比现在好过.

“非易,我很清楚,这辈子我跟定他了,我们走过教堂,对天起誓过……别等我了,即使哪一天他不要我了,我都不会爱你!”

隔着衣服,她的心已疼得有些受不住,可她不敢用手去触碰疼痛的胸口,她甚至不容许自己的身体动一分一毫,因为只要是一个微笑的动作,她话里的决绝有可能就会减弱。

既然选择了把他伤到心死,那么即使胸口疼得快要发疯了,她也不能退缩。

路非易惊讶地看着她,久久的,他突然朝她伸手,想要像往日那样拍拍她的发顶,却在半路收了回去,不知所措地插进了口袋里瞳。

他突然弯腰俯身,把脸凑近了她的,让深远的双眸与她迷惘的双眼平视,温柔地笑了,笑容里满是悲伤,“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以后都不会跟你说了。”

风雅怔愣地近距离与他对视,听见他的话后,胸口被狠狠地一撞,“什么?”

路非易眼神迷离,这样亲近的距离,在这一秒钟他允许自己自私一些,深深地看了她很久,直到风寂远出现在大门口,无声地望着他们,他才不舍地开了口,道:“想把事情做得无比决绝,你的那句‘别等我了’就不应该有,想要伤人,首先要保证自己不会心疼,即使你强迫自己的身体装作镇定,可是眼睛骗不了人,偏偏我一直看着的就是你的双眼……不过是想让我放手而已,没必要连带自己也伤害了,今日起,我走开……馁”

他突然便不说话了,因为她哭了。

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究没办法继续倔强,他对她的情她无法回应,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她想,不管以后过去多少年,这份遗憾永远都不会消失。

这辈子,她亏欠他太多,偏偏没办法一一清还。

路非易深深地看着风雅,眼神涣散,没有丝毫的焦距,整个人都有些彷徨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笨拙地帮她把脸上挂满的泪珠拭去,给她抿了个最好看的笑容,嗓音温柔,道:“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虽然觉得不应该,可他还是轻轻地把她纳入了怀里,抚过他一直不敢碰触的她那把柔顺的黑发,柔柔地拍着她纤细笔直的背脊,这一切有多刻骨铭心,唯有他自己清楚。

大门外,风寂远神色不明地看着这一切,表面上风平浪静,可细看后,你会发现,他黝黑的瞳孔里蕴藏着的冰冷是陌生的,更是骇人的,甚至连他都没有发现,对那个被别人抱在怀里的女人,他的占有欲已经不若当初了。

静静地呆在路非易的怀里,风雅似乎找到了一丝安慰,哭红的鼻子有些痛了,吸了吸气,道:“我那么坏,对你那么狠,可你还是对我这么好,这只会让我更难受,你知道吗?”

路非易恍然一笑,放开了她,道:“你不坏,你也不狠。”

她一愣,下一秒被他的话狠狠地震慑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坏,如果你狠,你根本不需要告诉我,你有多爱阿远,你只需要跟我说黎双有多爱我就好了,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深知,在爱情里,最深的伤不是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而是你企图把我推给别人。”

他后退一大步,把彼此的距离隔得更开,继续道:“你本想对我狠,可你终究没有跟我提起黎双,这样的拒绝,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顿时,她泪如雨下。

有没有一个人,他会比你自己更加清楚你的心,甚至比你自己更能容忍你的缺点。

有的,她已经找到了,可她不配拥有。

“我从来没跟人提起过一件事,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跟阿远十年前相爱过,那时候我的心已经给他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她想,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她说了。

路非易大惊,犹如五雷轰顶,他清楚风寂远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逗留,心里竟有些慌了,“你说你们十年前相爱过?”

风雅笃定地点头,“那年他十八,我十四,那一年正好是他的妈妈去世的时候,黎双说他在英国出了车祸,后来把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有什么比失去家人更痛的,只是好巧不巧的,我们刚好在那一年相爱,又刚好被遗忘……”

路非易有一刹那的不敢相信,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么这几个月以来,她所承受的一切,风寂远对她的残忍,对她的冷嘲热讽,他甚至连回头想念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的她,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她虚弱一笑,道:“我本不想跟人说,甚至是亲如姐妹的黎双我也是只字未提,告诉你这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在我的心里迟了足足十年,有缘无分,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他?”他不理解,怎么想,这点始终不通。

她痴痴地垂头,看着鞋头许久,轻轻道:“先不说我的话会不会有人相信,在当初那个情况下,他那么排斥我,如果我说了他会怎么想,更何况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他失忆的事,稍有不慎,我甚至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想冒险。”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我们已经不需要回忆了,不是么?”她冲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可他却慌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心底隐隐不安。

“你们两个站在外面干嘛,进来啊!”风寂远终于沉不住气了,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风雅一怔,回头看了看,路非易也抬头与风寂远在风中对视,迎上了他冷冽的目光。

趁着时机正好,她对路非易说:“进去坐会儿吧,阿远都这么说了,好吗?”

路非易心神不宁地突然冲她微微颔首,有礼地擦过她的肩膀,并不打算给她回应。心一疼,她的转身,目光紧锁在他的周身,只见他快步走向风寂远,却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脚步,自然地朝屋里随意一看,微笑着道:“我不进去了,我还有事,你们忙,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语毕,他伸手,握拳,在风寂远的胸膛适力地锤了一下,风寂远一愣,须臾,开怀地笑着,回以他一拳。

遥遥望着,此情此景着实让她动容。

沙场无父子,情场无兄弟。

换作是别人,或者他早已不会把风寂远当好兄弟,可那个叫路非易的男人却用他博大的胸怀包容了一切,只要是在他的原则范围内的,他什么都能容忍,可如果他不能接受,他的心也会变得狭隘,比如他不爱黎双,所以,无论她默默爱着他多少年,他的心都不曾为她打开过。

这样的男人,可爱,也可恨。

“好吧,今天麻烦你了。”风寂远讪笑着把他送走了。

春意昂扬的小区里到处都是美丽的绿化,风雅静静地站在门外,风寂远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不舍地把路非易送走了,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闷得慌。

自从上次路非易在他的面前出言维护她开始,他对她的感情他已略微有所察觉,那么她呢?

风雅回头时看见的正是风寂远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整个人都冷凛凛的,一惊,走过去,柔柔地看着他,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风寂远幡然醒悟,脸色一沉,俊脸紧绷着,道:“没什么,进屋去吧。”

语毕,他自顾转身,有些疏离。

“哦。”

她慌忙地跟上他的脚步,却不敢开口打断彼此的沉默,如梦境般的幸福真的会一碰就碎的,她一点儿也不敢去触碰他的底线,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进屋,小脸皱作一团,要多纠结有多纠结。

随后,风寂远一个人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静静地燃了根烟,没说话,风雅偷偷地瞟了他几眼,看他脸色不对就没敢再看他,唯唯诺诺地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一声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