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风雅从混沌的睡梦中幽幽转醒,刺鼻的药水味让她感到十分的恶心,睁开眼,入目的是医院病房粉白粉白的墙壁,还有简单的房间设置,唯一的不同就是床头上的一束百合花,还有趴在床边浅浅入睡的男人。

她微微动了动身体,左脚立刻传来锥心的疼痛,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发出呻/吟。

风寂远朦朦胧胧地听见了什么声音,睁开懵忪的双眼,便看见风雅躺在**,出神地看着他,眼底一片凄清。

心一疼,他故意忽略了心底的犹豫,俯身凑近她,笑着说:“哪里不舒服?砍”

风雅又看了他半晌,终究不愿意跟他说话,后来干脆侧躺着避开他炽热的注视,风寂远一愣,坐到**,不管她是否在听,不管她是否听得见,一个人静静的讲话。

“如果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明天就接你出院……我不想骗你,朱医生说你的腿可能再也不能像平常人一样跑步,甚至连平衡着走路都有困难,我想带你去美国接受治疗,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瘸了一条腿。”

风雅实际上是听着的,藏在被窝里的双手因为他的话而不自觉地往包扎着厚厚纱布和左腿抹去,心里有些慌,算不上是疼,就是堵得慌玩。

“黎双呢?我要见她。”风雅突然开口,问。

风寂远不动声色地面露惊慌,经历了这么多,他再也不敢对她处处隐瞒,道:“非易和黎双,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已经派人去找了,最快中午有消息。”

“……”

“风雅……”

沉默半晌,她再一次开口,“我想立刻出院,我不要呆在这里。”

“留院观察一天再走,好么?”

“不好,我立刻就要走!”

风寂远深沉的目光在她决绝的脸上聚焦,久久的,妥协了,“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在这里等我。”

风雅不吱声,当听见他渐渐远走的脚步声,她才挣扎着从**坐起,拿起床头上的电话,拨通了黎双的号码,连续拨了几次依然是处于关机的状态,她又给路非易打电话,他的手机也是关机。

她的心闷闷的,强烈的预感和不安总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风寂远给她办好的出院手续,来到房门前便看见她拿着手机不断地打电话,他并没有立刻冲进去质问她是不是不再相信他的话,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声响才走进。

看见他的身影,风雅慌忙把电话藏到身后,一副心虚的样子。

风寂远若有似无地抿唇轻笑,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换上吧,我们立刻就出院。”

风雅毫不犹豫地接过,面无表情地把衣服抱在胸前,“你先出去好吗?”

风寂远神色微沉,眉头轻蹙,“风雅,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

风雅不愿意张嘴说话,她似乎坚持着用这样的方式疏远他,让他知难而退,风寂远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出门。

等风雅换好衣服后,阿灿已经来到病房外,风寂远让他拿行李,而他却弯腰想要抱着风雅下楼。

“不要,我自己走。”她推开他,语气并不友善。

阿灿提着行李,尴尬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跟了风寂远那么久,什么时间见他这么低声下气过,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听话,你的膝盖骨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伤口愈合得不好情况会更糟!”风寂远把她的身子环在胸前,低声道。

风雅瞟了眼想看又不敢看的阿灿,主动抱住风寂远的脖子,默许他这么做。

眼看风寂远的脸色不再那么阴郁,阿灿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他把风雅稳稳地横抱起来时,阿灿主动跟在他们的身后,坐上电梯,离开了医院。

在风雅的再三要求下,风寂远并没有把她带回风家,而是回到了他们很久没去的东郊,他们分居的这几个月,风雅住的地方并不是这儿,风寂远不知道她这么想回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阿灿,你先回去吧。”

风寂远抱着风雅,在房子的门前对阿灿如实说,后者恭毕地点头致意,看了风雅颂一眼,快速离开。

阿灿走后,风寂远便垂眸,炯炯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发问:“要在厅上坐坐还是回房间休息?”

风雅依偎在他的胸前,“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养伤……”

风寂远正抱着她上楼,听见她的话,挺拔的身躯一颤,脚下的步伐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不可能!”

“让好姨过来就好,有她在,就有人照顾我的日常生活。”

“你非得拒我于千里之外么?再难过的事情都总会有很多的解决办法,为什么非得要这样?”风寂远懊恼地把她抱进,低声咆哮。

风雅的心在揪疼,再也不愿跟他说话。

一直到傍晚,他都陪在她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就是静静地坐着,突然来了通电话,事情似乎很急,他在她的额头落下匆忙的一吻,迅速离开。

没一会儿,好姨便由他手里的人亲自接了过来。

……

风寂远接到了吴岳电话,马上去了风氏,总裁办公室里几乎站满了风家的人。

风寂远从他们让开的路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坐下,迅速打开电视,几乎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唐画语被枪杀的案子,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新闻上附带着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可依然能够辨别这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寂远手里紧握着遥控器,脸上的表情已经到了疯狂的临界点,现在,他脑袋里想到的唯一一点就是,有人想要用这宗新闻把某些事实掩藏,换句话来说,这宗新闻并不是真相的全部。

“我让你们去查的事情怎么样?”

“少爷,昨晚跟着路先生一同出发的人全都不见了踪影,我们去过路先生的家里,可没人开门,易小姐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人群里,走出一个人,如实地告诉他。

风寂远的心愈发的感到不安,唐画语之死,路非易、易黎双的人间蒸发,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铃铃……”.

突然,风寂远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扬手让办公室里的人全部离开,然后才焦急地按下接听键,“非易?”

路非易听出了他的紧张,看了眼**好不容易睡过去的黎双,悄悄地走到大厅里,道:“阿远,我必须离开曼城一个月,你让手里的人别拦着!”

听他这么说,风寂远就更加的感到玄乎了,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黎双呢?”

路非易眸色一深,他答应过黎双不说,就不说。

“黎双安全了,就在我身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再说。”

他不确定一个月的时间是否足够让黎双明白他的心,可他必须争取在短时间内用另外一种感情地冲淡她所受的伤害,不然,这辈子她都没办法从那段屈辱里走出。

风寂远急切地追问,路非易却果断地挂了电话,傍晚时分,带着黎双坐上飞往伦敦的飞机。

他们在那儿相遇,他想带她重新走一遍走过的路,她在哪里爱上他,他就要在哪里让她知道他想去爱她。

最初的爱,最终的爱……

那日以后,曼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唐画语被枪杀的案件,轰动了整个曼城,他们的焦点几乎都聚焦在了照片上朦胧的画面,唐家因为这件事蒙受了很大的伤害还有诽谤,一个名媛居然在仓库里跟两个男人偷情,期间还被乱枪打死。

当风寂远的越来越确定心里所想的事情属实之际,他整个人就像突然从高空坠落,用不得翻身一样。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么整件事的策划人就是路非易,他所要掩饰的事实,唯一可能关联的就只有黎双一人。

唐画语,还有那两个男人都是他杀的,他非得让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莫非……

不,不会的!

坐在办公桌前,他突然拍桌站起,满心慌乱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把婚前风雅给我送的外套,穿上了,拿着车钥匙,飞快地下楼。

这是他第一次穿上这件衣服,他急切地要去东郊,他想去看看她,只有在这样才能稍微安抚一下他因为恍若将要失去一切而惴惴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