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箬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渗进骨头缝里,此刻她的大脑已经很难正常思考,青衣妇人抬着轿子的路,根本就不是回十四王府的路!

而这条路也越来越偏僻,她根本就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就算知道也没用,对方有六个人啊,而且还说不定都是高手。

自己是势单力薄,反抗跟不反抗都是送死的,瑟缩着躲在轿子里的花箬雪,愁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出现几声惨呼,轿子砰地一声落在地上,花箬雪的脑袋撞起个大包,她强忍着疼痛,咬着嘴唇,抱着脑袋,一动都不敢乱动。

接着外有传来彭宇公的声音,他斥责说道:“柳优开,你是不是疯啦?为何要这么做啊?难道你不怕四爷怪罪麽?”

花箬雪用颤抖的手,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悄悄的朝外头看过去,四个青衣妇人有两个是躺在地上,飞刀柄直接没入后背,另外两个却是正面被杀死的,死状都很惨烈,但却很明显是剑伤。

柳优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彭宇公则很焦急的责骂说道:“难道四爷的手段,你不知道的麽?你不该违抗命令!”

“我知道!”柳优开缓缓的说道。

“你知道还敢这么做啊?你不要命啦!”彭宇公有些惊慌,额角都冒出虚汗。

“但是三主子的命令,我也不敢不从啊!你说是三主子更可怕,还是四爷更可怕?四爷要她生,三主子要她死,你说我该怎么做啊?”柳优开缓缓垂下手中的长剑,剑尖还不停的滴着鲜血。

彭宇公竟然好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青衣妇人,都是三主子的人?”

“这些青衣妇人,原本都是真的青衣妇人!只不过后来被三主子的人,取而代之啦!我总不能让这么个小姑娘去送死吧?”柳优开无奈的叹着气说道。

花箬雪听到这儿,才大概听懂了一些,心里对柳优开的感激,如同黄河泛滥似的,先前还怀疑他是伪君子,真的是太错怪人家啦。

她颤巍巍的爬下轿子,对着柳优开感激的说道:“柳大侠,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难道他是好人,我就不是好人麽?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救了你也没用啊!只要是三主子要的人,迟早还是逃不掉的!”彭宇公叹息说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那个三主子,非常的畏惧。

“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彭宇公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你快快跟着我走吧!”柳优开突然开口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你是个好东西麽?”彭宇公冷冷的讽刺说道。

“那当然啦!最起码我比你好啊!”柳优开不悦的说道。

“哼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麽?枉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其实背地里坏事做尽!像你这种色中饿鬼,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你活活糟蹋!只是没想到啊,你连三主子要的人,也敢染指啊!难道你忘记你这个把柄,还在三主子手中麽?否则你怎么肯乖乖的卖命?”彭宇公唾弃的眼神,很蔑视的看着柳优开。

“你真以为你很好麽?你若是没有把柄,在三主子的手里,又如何肯为她卖命啊?”柳优开脸色涨红,恨极说道。

“我才没有像你那么禽兽,自然也没有把柄在她手上!你少在哪儿异想天开!”彭宇公冷冷的撇他一眼,很不屑的说道。

柳优开狰狞的狂笑道:“哈哈!哈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麽?你真以为自己很清白麽?想当初你开镖局的时候,别人委托你护送的镖,你却自己派人劫镖,还嫁祸给绿林劫匪!你现在的产业何来正当啊?”

彭宇公的脸色时青时白,跳着脚骂道:“你他妈的少放屁!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花箬雪从头凉到脚,像是被人当头泼几盆冷水,看着这两个文质彬彬,相貌堂堂的大人物,狗咬狗似的乱跳脚,她彻底明白一个道理,这俩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究竟想怎样啊?说出来!”柳优开忍着怒气,对着彭宇公说道。

“很简单啊!带上她啊,跟我回去见三主子!”彭宇公也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的说道。

“你做梦啊!我若跟你回去,哪儿还有命活着啊?”柳优开的剑果然是把好剑,刚才还有血珠滚动,现在已经是明亮纯净,就像是根本没沾染过鲜血。

他的剑法跟他的人不同,他的剑法很灵秀,就像是女子用的招式,非常的飘逸灵动,甚至可以说令人眼花缭乱的好看。

两人已经战在一起,打得是不可开交,看样子段时间内,很难分出谁胜谁负,花箬雪趁他们打得热闹,慢慢的后退,直到退到轿子后面,撒开丫子就跑。

不管东南西北,凭着本能一通乱跑,脚掌被咯得生疼,刚才太过慌乱,绣花鞋也跑掉一只,好像脚掌被什么东西刺破,非常的疼痛难耐。

而她却不能停下来,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拼命的奔走着,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否则恐怕是连死都不如。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有一个残破的茅屋,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的样子,看起来是长年失修,对现在的花箬雪来说,简直比得上是皇宫。

此刻的她已经是筋疲力尽,再也没有精力前行,她扶着一颗柳树,慢腾腾的坐下去,汗水不停的流淌,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打算稍作歇息,就进去茅屋里落脚,想必那俩人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她嘴角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因为这时她已经瞧见柳优开!

花箬雪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么半天都白跑来?

只是柳优开的样子,似乎比她还惨点,两边的脸颊都是红肿的,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花箬雪有些想不通的是,难道应该害怕的,不是她花箬雪麽?怎么他的样子,就好像是遇见天下,最可怕的东西?

他慢慢的朝着她走过来,但脸上没有任何欢喜的表情,他走得非常慢,就像是被无形的手,在后头拖着似的,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