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陌用自以为深情不舍的眼神使劲瞄了眼众人,想着得不到离别的拥抱向她挥挥手也成。奈何回应她的只有一道热血沸腾的眼神外加戏谑而看好戏的目光,认命的转过身,向那马车走去。

“舍得走了?”不错,来的比他想的还要快一点。

赵子陌不吱声,趁车上的人闭着眼甩出几枚白眼,她这送银子的还得受收银子的气,没天理。更何况当着那么大的官,出门却只有一辆马车,不觉得两个人会太挤啊。虽然她比较瘦了,可是挤着他多不好,想了想,将屁股往离他远的那边挪了挪。

杨易之听见动静睁开眼,一眼就瞅见坐在角落里的人,轻轻哼笑一声,“这一路山高水远,只怕会委屈姑娘了。”

“不碍事,总不能让大人跟着车走是不是”,嘲笑她,没关系,她会像弹簧一样弹回去。

杨易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瞄了眼车内的情况,干粮饮水什么都有,大小刚刚好。他瞟了眼角落看向窗外的人,挑起嘴角,好东西总是不能一次就掏尽,一路上的时间还很长。

此时窗外已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应该说是看不见什么了,夜色朦胧只能感受到离了城进入到宽阔的官道。赵子陌扭了扭有点泛酸的脖子,偷偷瞄了眼很久不发出尚还存活着信息的人,这个时候该睡觉了啊!这样想着放下心来,手搭在车内的窗沿上会周公去了。

到了第二天刚亮天的时候,赵子陌就无比怀念起家中的床了,虽然不是软的能让人陷下去,但绝对可以让她舍不得睁眼,这下倒好,完全替她省了那种不想起床又怕迟到的纠结选择。揉了揉那只被她用来当枕头的手臂,窗沿的印花明显地留下痕迹,还被压得红红的一片,不止麻看起来也很有美感。

而车内另一个人还保持着她闭眼前的姿势,挺直了腰背,莫非是在打坐?想了想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决定对他还是采取之前一贯的措施,能不说话就绝不主动搭理,能一个字解决的事绝不吐一双。因为对他,她一点都摸不透,总会有种,嗯,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此刻,这感觉再次出现,身边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客气地说,她觉得那就像是猎人面对猎物时的那种眼神。莫非是反悔了打算给她就地解决了?缩了缩脖子,她扭过头,看不见就好了,什么都没有。

杨易之反而被她这貌似无视的举动给逗乐了,这种乐当然只介于他自己知道的程度。其实他只是突然想到一月前京城对于她休夫的传闻,便忍不住想试试到底她有多大胆。结果嘛,传言不可信啊,“你怕我?”明明知道这点,还是想逗一下。

不回答,她听不见。

“你怎么会怕我呢?”

靠,她也想知道,明明进行了强力的心理暗示,怎么不管用呢。

“那你怕我什么?”

有完没完,都说了不要跟她说话,她听不见的。赵子陌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温度也渐渐升高,偏偏那声音还像苍蝇在耳边绕。

杨易之这会也看出她的不对,原本白皙的脸只一会已是通红,呼吸也加重了,眉头一皱,向她倾身过去把住脉,平稳有力,没有异常。

“你放手啊,捏的我很痛啊”,赵子陌不满的嘟囔着,她是不敢说混蛋,休要吃老娘豆腐,所以只能假装很痛的样子。

杨易之闻言放下手,靠过去,“你怎么了?”

她要是知道还要医生干嘛!

“喝点水也许能好点”,也许觉得自己问的不太合适,杨易之拿过水壶,主动换了话题。

“咕噜咕噜”几口水下肚,好像还真好了点,起码肚子里面那股灼烧感没那么强了,脸颊也不是很烫,瞥了眼貌似有点关切神色望着她的人,“谢谢”。

杨易之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这么懂礼貌,轻轻哼出声,“我倒希望你不跟我说谢谢”。

赵子陌心底白他一眼,咱得讲礼貌当好青年是不是,更何况他俩又不熟,做什么要说话跟她这么直接。

待她的状况看起来恢复正常之后,两人便再无话,一人依旧瞅着窗外,一人依旧假寐,只有孤独的车轮印在道上越拉越远。

“少主,属下都准备好了。”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冲帐篷中央的男子抱拳道。

“很好,他们到哪里了?”

“昨晚已离开永洲境内,估计明日清晨便会抵达万思谷”。

男子听后静默了一会儿,扬扬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黑色劲装的男人却站立不动,面有难色,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如实禀告,“少主,惜月小姐回来了。”

她来干什么?男子有丝惊讶,知道她的脾气就算自己避而不见也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果然,门口传来声音。

“小姐,你不能进去。”

“让开,我见夜月哥哥,你再敢阻拦当心你的皮。”

男子轻轻咧了咧嘴角,“让小姐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俏丽的女子走进帐篷,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说话的男子,黑色劲装男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许久不见,怎么还是这样刁蛮任性”,男子的声音虽冷,可是语气却有着一丝宠溺。

惜月嘟起嘴,“夜月哥哥,你能不能不杀赵姑娘”。

夜月皱了下眉,“刹罗告诉你的?”

惜月不吱声表示默认,自从她接到消息之后便离开永洲赶在赵子陌二人前到了这,虽然她不喜欢她,可她更不希望另一个人难过。

“他倒是有心了”,夜月冷哼一声,神色更冷,他早已讲过任何人不得插手,这样耍小动作是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么。

“夜月哥哥,你不要怪刹罗”,惜月见他有点生气的样急忙解释,“他只是怕你跟南宫离起争执。”

夜月挑出一个冷笑,争执早就起了,望了眼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妹妹,“我心意已定,你不用多说。”

早就想到他不会改变主意,惜月失望的退下去,凡是牵扯到那个女人的,就算她这个妹妹说话也没有分量。

夜,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