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夜无眠到了天亮,马车一直未停过。

赵子陌由左手托着下巴的姿势换成右侧斜躺在车内,空间虽不大,好在只有她一人不用表现太淑女,怎么舒服怎么来。

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靠单手撑着很硌手肘,扯过包裹垫在脑后,顺势平躺下,还是睡觉的姿势最舒服,不地也幸好包裹里居然还装着几件衣服,不至于脑袋疼。随即又懊恼一声,怎么晚上没想到,害她翻来覆去浪费多少体力。

还没等她懊恼完毕,“吁”的一声,马车停下来了。

掏了掏耳朵,没有说话声,很安静。静的赵子陌的小心脏开始不安份了,她假装很随意地挑开帘子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

清晨稀薄的雾色还没完全褪去,也没有阳光,树叶小草上还沾染了点露水。与这静谧相对,前后左右从无一人。她轻轻挑开车前帘,咦,居然也没人。就这么放心大胆把她一个人扔这儿,不怕她跑了?

一股被轻视的感觉从小宇宙油然升起,随即转化成不满。这不满的眼神无意扫到从树笼中钻出的某只正朝这马车走来,大有要燃的更加旺盛之势。身为重要的人质一角,应该配给她应有的人力物力才对不是。这样冷清的布景,嘁,简直有损他们杀手的风范。

不过这气势没维持多久就熄火了,原因在于那跳上车的某只甩给她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饶是她久经杀场,也难免有点承受不起。

“呵呵”,赵子陌干笑两声,“这天挺好哈”,说完立马溜回车厢内继续躺尸。

刚躺下马车就晃起来了,成串成串的马蹄声飘进耳朵。唉,美色误事啊!本来是想顺便申请下作为人质该有的待遇,结果被那一张清秀的脸加以阴冷的目光这样怪异的组合给逼退了。

可是,啃大饼练牙口没有关系;克制生理本能,不能保持身体正常代谢就有问题。赵子陌双手握拳,只觉得要是一松手那股被压制的冲动就会一路而下攻城掠地。这下之前那突然消失再出现的人去干了什么就明了了。

当委婉地提议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被拒绝之后,赵子陌深深体会到一种无奈感。对于这种只许绑匪撒尿,不许肉票出恭的行为,她终于能够理解什么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心态。

幸好,在她快要冲动到就地解决的时候,耳边除了车轱辘声飘来了令人振奋的说话声。

随之一道嘶哑声飘进,“换上包裹的衣服。”

低头一看,全是血污的衣服确实有点吓人。

“一会不许说话”。

放心,她懂,这是要过关卡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肯定配合,绝不会主动耍花招。

只听的一句极有气势的话先飘过,“干什么的?”

“小的想进城看大夫去”,略带嘶哑的声跟着飘过。

“村里没大夫吗?这车里坐的什么人?”

“车里是我娘子,染了怪病,村里的大夫也治不了,所以小的就想到京城去请医生看看。”

赵子陌明显看到那正挑车帘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颇为顽强的继续半挑着,“染什么怪病?”

“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女人家把脸看的比较重,哎哎,官爷我来我来,这病虽小也得注意着点。”

正挑帘的官兵咽了下口水,这意思还带传染的啊。又瞅了眼面前那挑着帘的年青男人,一张脸上的脓疮还往外冒着水,越看越恶心。稍稍瞟了眼车内的人,满脸罩着黑纱,仿佛有股恶臭从里散发出来。

“快走快走”,这个官兵急忙捂上鼻子,一脸嫌恶,想起刚刚碰到帘子的手又使劲在身上蹭个不停。

帘子刷地又被放下,马车继续缓缓驶动。

该死的,她一定会诅咒那个不负责任的兵一辈子当不了元帅!他见过谁生了病还有心思一个劲朝人抛媚眼的吗,可怜眼睛都要眨掉了啊!

从车驶动到再次停下,赵子陌一直陷在那诅咒的怪圈中,奈何心里不停地呐喊,面上还得装成听话的小绵羊,因为大灰狼此时正盯着她。

“下车”

配合的走下车,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人身后。

这是一间客栈,店名很普通,装修也就跟它的名吉祥客栈一样,十分常见。唯一不同的是店内的人见他们进去没一个上前招呼的,不管是小二还是掌柜,或者说没有小二也没有掌柜,因为这看起来更像一个贼窝。

“回来了”,一老头亲切的与走她前边的人打了个招呼,顺便眼角扫过她所处地带。

“嗯”说话人回头瞅了她一眼,“上边说暂时交给你看管。”

就这一眼,赵子陌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上涌。冒脓水的血泡,缺块的皮肉,好吧,是她不了解实情,在此收回对那官兵的诅咒。

老头拍了拍那人的肩,示意他可以下去休息了,然后正大光明地瞅起这笼黑纱的女人。虽看不清模样,但是眼神很清亮,竟然一点不恐惧,唉,也不知道少主抓回这么个人干嘛。

赵子陌见这个老头很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刚刚那张脸带给她的反胃减轻许多,尽管她知道那是易了容的脸。说是要去京城结果就在京城外的一个小镇停下来,又是易容又是换装,看来真的是不想人找到她,这样一来,心里便不敢再放松了。

“小丫头,你跟我来。”老头招呼过她,七拐八拐进了后院,“你就住这里吧,一会我派个丫环过来。”说完也不等赵子陌道谢或者表示下反对就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

赵子陌四下打量一番,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在,可是她知道不定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她,而这屋子四下透露着点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