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两军交战,兵戎相见。

如雨的弓箭射向谷底,南疆的军队没想到会在万思谷遇袭,前方的部队一时损失惨重。震耳的冲锋声与刀剑相接的声音交缠在一起。而随后一声烟花晌动,南疆的部队再次暴乱。

“兄弟们,我们不要再听顾昔寒的命令,咱们是天佑的军队,理应为国而战,杀啊!”林大胡子和其他几位将领收到信息,立马反策。

“少主,我前方大军在谷里遇伏,还有原本的天佑的军队突然倒戈,我们损失惨重。”

夜月刷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好你个杨易之,假意借兵权于我,实则是想将我一网打尽。他只一愣神便想通这点,而此时后悔一时大意误信他人已来不及。

“刹罗,让后方大军撤退。”他曾在此埋伏过,自然知道这万思谷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前后道路一堵,他们就如瓮中之鳖,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让人切断后路。

可是他能想到这一点,南宫离也能想到。所以刹罗刚一领命下去不多时,便收到传来的消息,前后夹击。

原本天佑的部队就是担心会有人埋伏而打头阵,这下更好,待他们一过,南疆的军队便首当其冲吃了亏。而他们更此时掉转枪头,配合的天衣无缝。

战场之上,只有生死。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开始分不清敌我,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麻木地一刀一剑,只有杀到最后才是胜者,才能活下去。这样激烈地战况,却有几人仿若置身在这尘世之外。

南宫离一身白衣已染上些血迹,夜月一袭黑服衬的他更显阴冷。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这两人也都清楚,只要取下对方主帅首级,其余士兵不战而败。更何况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危急的时刻,一招一式之间决定的不止是自身一人的生死。

南宫离几乎是第一次与人以命相搏,因为之前遇到的对手要么武功与他相差太远,要么就是跟楚林风那样似友非敌那样并未真刀真枪。他所用剑法飘逸灵动,看起来应付夜月的攻势游刃有余。

但是剑者内敛,刀者外放,从气势上讲夜月似乎更胜一筹,两人打斗间战场的情况也是越来越激烈。

“你这样拼命有什么好处?”夜月冷声问道,刀下攻势依旧凌利。他不明白,明明被冠上叛国之名,就算战胜回去那江山也归不到他的名下。

“那你呢?只为了执掌江山,就宁愿白骨成山血流成河?”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天下本来就安定,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导致民不聊生,那么得到江山能够呼风唤雨又如何。

南宫离见夜月神情,便知他已有丝动摇,这样高手对战便已是少有的机会,何况单纯个人而言,他与夜月可以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夜大哥,不要相信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

姚静儿见两人厮杀起来,她对南宫离现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便本想鼓动夜月杀了他,不成想这一声反而让夜月分了心。

夜月只来得及将在战乱中躲闪的姚静儿护在怀中,便生生地挨了南宫离一剑。

“南宫离,你休想伤他!”姚静儿心中一下慌乱,挣脱夜月的怀抱,挡在他的身前,而那把剑则抵在离她脖间。

“静儿,我没事。”夜月一面担心她,一面又因她这样关心自己而觉得高兴万分。

南宫离收回剑,他跟姚静儿早已在迷雾森林那次便两不亏欠。“只要他不再侵犯我天佑境土,我便放过他。”

“好”姚静儿手一挥,几颗烟雾弹爆发。

待南宫离再看清眼前的景象,姚静儿与夜月早已没了踪影,而只有一张魂牵梦萦的笑靥。

“子陌,是你吗?”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一下扑了空。

嗬,原来是幻觉。南宫离摇了摇头,他的意识开始有点不清晰。从初次喜堂相见,到后来定下协议,几次三番戏弄于她却又数次相救,一幕一幕轮番上场。

子陌,子陌,他轻声呢喃,幻影中那个人眉眼含笑,手却执着匕首,一步步向他走去。他知道,这是一种毒,若是被幻影中的人所伤,那么现实中他亦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可是,即使这是幻影,他也舍不得将她挥散,更何况,一剑贯穿她的心窝。

就这样吧,他垂下手,带着满足。

直到,那把匕首扎进他的心上。

痛,很痛,撕心裂肺,痛彻心绯。南宫离缓缓倒下,听不见耳边向他奔去的那些呼声,他们胜了,而他亦要死去。

天佑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天佑大军与南疆军队在万思谷展开决战。其天佑以瑞王南宫离为主帅,设伏击与潜伏在南疆军中的天佑将士里应外合,将叛军悉数剿灭,然叛军首领夜月(顾昔寒)下落不明,主帅南宫离亦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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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个小厮恭敬地对立在床边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着青衣,双眼凝视着**的女子,像是没有听到下人对他说的话,可他又分明听到了。那放握着的拳出卖了他的心思,他慢慢松开,抚上那张陷入沉睡的脸。

“大人,到时辰了。”小厮壮着胆子再次提醒。

“嗯”,杨易之轻声应道,表示不需要他再打扰。小厮退了出去,哎,他家大人什么时候变成痴情种了。

不一会儿,几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人从烟华殿出去。

直到那辆马车顺利地从皇宫北门而出,杨易之才收回目光,此去一别,怕是不会再见了吧。他转过身,傍晚斜晖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他甩掉心里那丝丝惆怅,走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