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漪儿退了两步,心中揣测,“你是……你是苏相?”

她朝怀中掏去,苏千辅一挑眉,“怎么,想对老夫使毒,我道你真是可怜啊,被魉白玉骗的团团转,还要一直为他卖命……”

“什么?”

“你的夫君根本不是魉白玉,自小在凉山长大,父母双逝这些话,全是他骗你的谎言!”

苏千辅朝着睁圆眸的苏漪儿步步逼近,“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还有另一个名讳……苏忘生!”

苏忘生!

浑身如同被抽离的魂魄,脑中只留下了这三字。

我找的这个人,名为,苏忘生。

她是我的妻……

苏漪儿嘴唇发抖,脚上如钉了根一动不动,从手到脚变得冰凉无比,“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就跟老夫走!老夫带你见你想见的人!”

苏千辅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掌,一掌拍在她的脖后,苏漪儿眼神一黑,昏了过去。

********

苏漪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倒了陌生的屋中,软榻被裘,装饰素雅,是女子的闺房。

她才下了床榻,发现夜儿被绑在桌角上,火红的皮毛大片的脱落,身上满是受折磨过的伤痕,如今奄奄一息的趴在桌角处,不敢唔鸣也不敢动。

只怕是动一动,便是无尽的痛。

抱起夜儿,心疼的抚摸它的伤痕,“夜儿,它们虐待你,被打成这样一定很痛对不对?”

“对不起,都怪我,不能保护好你。”

夜儿抬脸去噌漪儿面颊,她心头一酸,小心翼翼的将夜儿放在了软褥上,拿起绢帕轻轻为它拭去血痕。

此时,身后门被大力推开,苏千辅踏着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夜儿时,目光流露出阴冷,“终于醒了?”

苏漪儿闻声停住手中动作,愤恨转过身来,满腔怒火道:“为什么这么对夜儿?”

“这畜牲竟敢咬我,我没打死它已是高抬贵手了”,苏千辅走到苏漪儿面前,拽住她的衣领,“还有你那嚣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给老子放尊重点!”

“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

“把麒麟解印方法说出来——!”他目露凶光,双眼溢满张狂的血丝,“不说出来我杀了你——!”

揪住她的衣领越提越高,苏漪儿呼吸变得仓促而困难,她捶打着苏千辅的手臂,“我不知道什么麒麟什么解印,放开我!你这混蛋!”

话音刚落,苏千辅掌风袭来,一巴掌打在苏漪儿的面上,伸手撕去了她脸上的面具,“你这婊子,你以为多亏了谁才能变的这么貌美如花,不是我命流苏救你,你还是那个丑八怪,懂吗?”

他强撕去面具,苏漪儿痛的咬紧牙,捂住脸颊跌坐到地上,“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你再怎么打下去我还是不知道。”

苏千辅扬起眉怪异的发出笑声,“一群小兔崽子全要跟我作对是么?好,老夫要你们尝尝痛苦两字的滋味儿!”

苏漪儿峥然抬首看他,苏千辅脸上的皱纹残拧的扭到了一起,像令人作呕的蜘蛛网一般褶皱遍布,“来人——!将她关到牢里!”

几个大汉冲进屋中,他们还未靠近,苏漪儿冷笑一声,“靠近我,就毒死你们!”

苏千辅鄙夷一笑,拿出长剑指在夜儿小小的身体上,“使毒?那我现在就砍了它的脑袋,你看如何?”

“卑鄙!”她咬牙怒斥。

苏千辅挥手,“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拉下去——!”

苏漪儿只能被他们强硬的拖走,扔到了阴冷潮湿的房中,几个大汉退去,只留了一个护卫。

他手中持着木棍,目透狠光奸笑着,“相爷说了,今晚只要你能招供,什么方法都能用,美人,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方法,你不要枉费心思了。”

那看护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木棍打下去,打在她的肩胛骨处,她痛的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说不说?”

苏漪儿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朝后退两步,手摸向自己放毒的口袋。

“你身上的毒物已经全被搜走,我劝你还是赶快招了,爷我也不喜欢打女人,可相爷吩咐下来的事谁也不能违抗,所以呢!”

话语刚落,又是一棍落下来,这一棍打在她的背上,震的胸前一痛,朝前踉跄两步,跪在了地上。

额头留下了汗珠,滴落到了地上,她捂住胸口,“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不知……”

“砰”的一声巨响,右腿挨了一记,她彷佛听到自己腿骨断裂的声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护卫啐了一口,“你这女人还真能挨,看来棍子奈何不了你!那换个方式如何?”

他走到刑具架旁,拿起了短鞭,朝着趴在地上的苏漪儿一鞭挥过去。

这一鞭正打在她受伤的腿上,痛的她一声尖叫,手指抓紧了地上的稻草。

挥鞭之人见她痛叫,继续疯狂挥鞭。

漪儿忍受着这种痛楚,口咬住袖口的衣襟,牙齿咬的咯咯作颤。

鞭刑一直在持续,打了半个时辰,拿鞭之人见她一句不吭,咒骂了一声,扔下鞭子,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掰开她的唇,强硬喂了下去。

“这是你自找的,服了这噬骨毒,一辈子都别想安生!这可是相爷的镇山法宝呢!”

他甩下苏漪儿,踮起她奄奄一息的身躯朝牢房中拖去,走到一间牢房门前,看到身着蓝色衣裳的男子时,拍了拍门,“师爷,未免你寂寞,给你送女人来了。”

打开铁锁,将早已昏厥过去的苏漪儿扔进了牢,关了牢门扬长而去。

流苏睁开眸,望到呼吸微弱满身伤痕的苏漪儿,惊慌与心疼同时显于面上。

他起身将苏漪儿抱在怀中,“小漪儿,他们打你了?快醒醒……”

处在昏迷中的苏漪儿冰冷的身躯突觉温暖,意识渐渐变得恢复了,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散发着温热的衣角,苍白的脸面贴在他的胸膛上,“是……是……”

“是我”,流苏整理她凌乱的发丝,“是你的二师父……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你。”

“胡……胡说……明明该叫师娘的……”艰难的扯出笑容,她抱住流苏的腰肢,温热的泪水躺在他的衣裳上,“师娘……我怕……漪儿好怕……”

“别怕,漪儿,有我呢!”

“夫君……骗我的……魉白玉也是……师娘也是……”

她闭着双眼,淌下一行泪水,“我是他的妻,我是……苏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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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流苏为苏漪儿诊了脉,脸上几许愁云,从怀中掏出白玉瓷瓶,取出药丸喂到她的口中,又封住她的大穴,向她身中输入些真气护住心脉,才松了口气。

苏漪儿趴在流苏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肢,在他向自己输入真气时,闭上眼沉沉睡着了。

流苏理着她凌乱的发丝,黑暗中的她如同素净花朵苍白而美丽,鹅脂凝成的脸蛋,红樱一般的薄唇,墨画一般的柳眉,神若秋水,媚细腻理,苍白到透明的面色更是使得她看起来有些空灵轻逸,彷似仙间人物,不似人间所有。

这样的容貌,与他真是像啊!

流苏移动身子,将她的头搁到腿上,除去外衣盖到她的肩头上,微微笑着道:“逸郎,不要担心,你的女儿,我帮你护着呢!”

追逐十几年来,纵使从未有一次被逸郎接受过,但那样一个人,满腹经纶风流倜傥的人,怎么就爱上了褐炎族女子了呢?

“逸郎,你从未有一次接受过流苏,我的心意,你究竟是不懂,还是太过笨拙?”

仰起脸,声音柔情似水,“断袖又如何,我不是一样这么掏心掏肺的爱着你么?她留下漪儿便走了,我却还要一直守着你……”

“逸郎由我来守,你的女儿也由我来护着……再见我时,你要一遭全还给我才成!”

流苏只着棉织的缣衣,身子更显单薄瘦弱,他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一阵奇寒的冰冷侵入全身,让他只感到浑全身囹圄颤抖,连眼皮都在禁不住的颤抖了。

只因他清楚的明白,苏千辅是怎样狠毒的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连他都无能为力去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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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已是深夜。

正在沉睡的苏漪儿,突然一阵抽搐,唇色发白的睁开了眼,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靠在石壁上睡着的流苏感觉到动静,睁开眼就看到苏漪儿双手紧紧抓住流苏胸前的衣襟,颤抖的非常厉害。

“漪儿,怎么了?”流苏伸手去触她的手腕。

“别碰我……”她的脸蛋已有些发紫,那是极尽痛楚的脸色,咬着牙费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三字,“不要碰我,千万不要碰我!”

流苏脸色一变,小心挪开身子,留苏漪儿一人趴在墙壁旁,蹙紧了眉头,“苏千辅果然向你下了噬骨毒!”

“噬骨毒……是……什么?”她痛的想去抓稻草,可又不敢使力气。

“每日发作三次,一次比一次痛楚,全身骨髓如同千针万刺断裂般疼痛,皮肉不能随意乱动,动一下痛楚增一分,更不能使力气,越用力,痛的越深。”

“可……有解?”

流苏立到她面前,“这种毒乃是秘药,是当年我师祖所研制,他也因太过狠毒而被逐出师门,此毒能解之法只有用叫做魑魅的四足动物的血液才能制成解药,但相传这种动物早已灭绝,所以师祖留下了打量的毒药,解药却少之又少……现如今解药只剩下几颗谁也不知,但却能确认,若是有,定是在苏千辅手中。”

苏漪儿不吭声,咬紧牙忍痛,可越是用力,痛感越甚,就连每一个颤抖都能牵连身体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痛楚到极致。

骨髓千万利剑穿透一般,痛的她几度昏厥。

一日三次,每次更甚。

她去咬唇,流苏递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口中,“现在你加之身上的任何力道,都是痛楚的源泉……”

苏漪儿想犹豫,可一**疼痛不容她思考,随即张开唇,咬在了流苏的手背上。

流苏垂下眸,心带怜悯的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心中一阵酸楚,逸郎,定是每日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却还要被苏千辅关起来,日日接收非人一般的折磨。

苏漪儿咬在他肤色白皙的手背上,只看到他的手从白色到粉红,一片通红后已有些泛青肿了,血印涔出来,流出了丝丝血迹,流到了她的舌中,又腥,又咸。

就这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苏漪儿全身被虚汗打湿了衣襟,终于松开咬住流苏的牙齿,离开时,一片鲜红恁的乍眼。

流苏递上帕子,“还疼么?”

她接过帕子,眼中弥着水色,将帕子覆到了他的手背上,“师娘,你一定很痛。”

他微微一笑,“漪郎好,我什么都好,要是愧疚的话,就让我亲一口弥补一下……”

说完撅起唇凑过来,苏漪儿只是一只手轻轻挡住,另一只手推搡在他的胸前的衣襟上,“师娘,不要闹了,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流苏停住动作,收回身子,看了她一会儿,“你是否想问我,你到底是苏漪儿,还是苏忘生?”

苏漪儿身子一僵,惊然回首看着他,“果然是骗我的么?师娘也是,魉白玉也是!”

流苏靠在墙壁上,叹了一口气,“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呢,是从四岁时第一次在凉山见小漪儿开始,还是我听命于苏娉婷易容为西连夜开始呢……”

苏漪儿坐到他面前,正视着她,“我要听全部,苏忘生的全部。”

她的眼神十分的坚定,声音亦是不容置喙的,“还有那个人的全部……那个唤作西连夜的人……”

*********

苏忘生四岁那年的消失,并非被人掳走,也并不是失踪,而是苏千辅发现她是麒麟印攀附之人,因想得知解印方法,将她送到了凉山上,交到了她的爹爹白少逸手上。

苏忘生每日随白少逸学习毒术,这一学,足足学了四年。

从一个素净无暇的娃娃,变成了脸上有着胎记的丑女,脸面上的胎记,并非突如其来,其实是一早便有的,只是一开始在背脊上,后来白少逸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使之移到了左面上,遮住了她倾国倾城的面貌。

一个温和的女娃忽而转变为了暴戾狠毒的人,亦然不是毫无缘由,是因在和爹爹白少逸下山回苏府时,亲眼目睹了苏千辅为了得到麒麟解印方法,不惜一切毒刑毒打白少逸逼供,并在最后喂食了噬骨毒,永锁地牢中,不得见光明。

以白少逸为威胁,忘生只好留在了苏府中,每日被苏千辅所威胁拷打逼问解印方法,只庆幸她有毒术护体,才能相安无事的长大。

在这几年中,苏府中被她毒死的家丁丫鬟不下百个,而她嚣张跋扈的个性,也是在那时便形成了。

她原为白漪儿,被逼认贼做父,改姓为梁,一时恼怒下,自己改名为苏忘生,使苏千辅受尽了衍京人嘲笑。

苏忘生静静听公子流苏诉说,抬起一直垂着的头,“若白少逸是我的爹爹,为何我四岁前会在苏府中长大?”

“每个褐炎族女子生下的下女儿都有被攀附的可能性,你的娘亲,正是上代被攀附者”,流苏的表情很是平静,“苏千辅与逸郎本是在一次游玩中相遇,苏千辅狼子野心,得知她是麒麟攀附者时,在她怀胎十月生下你时,便将你夺走了。”

“那我的娘亲呢?”她抓住流苏的袖口,满脸希冀,“娘亲可还活着?”

“她在生下你后,便成亡人了。”

苏忘生脸色一变,迅速变得灰暗无比,“爹爹还在苏千辅手中对吗?为何你要为苏千辅卖命,却不救出爹爹?”

流苏身形一硬,苦笑溢于面上,“那噬骨毒有多痛苦,你不是方才尝到了么?这世上只有苏千辅有解药,唯一接触逸郎痛苦的希望,在这里……所以,不能带他走,我怎能忍受他受如此大的痛苦?”

苏忘生咬住唇,不说话了。

流苏望了她一眼,继续讲了下去。

暴戾跋扈对苏家充满恨意的苏忘生,多少次想将苏府杀光殆尽的苏忘生,却有一个人对她是特殊的。

这个人——便是苏白玉。

苏白玉不是苏千辅的子嗣,却是魉灭国时的遗留下的皇族,有着高贵的血液,被苏千辅收养到府内,是为自己以后贪婪的蓝图大业。

苏白玉如絮一般素净,如雪一般清亮,如月一般华美。

他温和,淡雅,美丽,谦然,对苏府中人始终冷淡谦逊,对苏忘生确是极其宠溺呵护。

他曾说,也许白玉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能守着阿生,望着阿生的脸面,听着阿生的声音,闻着阿生身上独特的气息……

阿生对苏白玉,是唯一的;

白玉对苏忘生,是特别的。

所以,那时的两人,产生了无形的羁绊。

在得知自己可以帮助苏白玉复国时,苏忘生笑的无比灿烂,我会帮你的,白玉,拥有我,你就拥有了天下……

只是,这方法我不会告诉你,这只会让你处于危险中,所以,你只需静静坐着,画着阿生的画幅,等着阿生为你夺天下。

白玉笑的极其温婉,天下我不要,我只要阿生便好……

苏忘生转过头去,声音有些发闷,“苏白玉,就是魉白玉?”

流苏点头,“所以,解印的方法,只有你与逸郎知晓,你失去了记忆,而逸郎……”

他咬住唇,一丝痛楚闪过,“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咬断了舌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苏忘生身上僵直的发冷,从脚底直蹿向上的冰冷。

流苏转过脸,“后来,你认识了西连夜,你与他之间的过往,别人不知晓,但是……”

从入宫为冷妃,到苏忘生投身于冷宫火海中,一直到自己被公子流苏再次喂了忘忧散,再次忘却的事,流苏一一向她讲了清楚。

听着这些属于自己的过往,脑中虽没有丝毫印象,可只要提到西连夜这个名字,心就开始紧紧的缩在一起,酸痛的感觉久糜不去。

“你扮作他,与连翘妃欢好,又做了这么多离间我与他的事,我该原谅你么?”

忘生幽幽说了一句,流苏靠在墙壁上,唇间带着笑痕,“从我第一天在凉山见到你时,你便阻止我靠近逸郎,那时我便恨死你了,一早就想把你除了,哪道你如同蟑螂般百侵不灭……”

她不再说话,拿着手绢小心翼翼给他包扎手上自己咬过的伤口,泪水噙上了眼眶,“是啊,枉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师娘,你真是不争气,爹爹没就出来,师娘也没做成,现在连漪儿也没守好……

他日见了爹爹,我一定告诉爹爹公子流苏是个多没用的人,一直一直候着你,像个傻瓜一样,候了十几年还在候着,要他一定好好骂你一顿,打你一顿,最好使上最剧的毒撒在你那张女人一样的脸面上……”

流苏不作声,任由忘生狠狠的骂着她,好大一会儿,默默笑了。

“我愿意,你管的着么!”

忘生抬起头,手上的伤口已用帕子包好,她嘱咐着,“这几日不要碰触凉水,也不要过劳用这只手……”

“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哪……”

他喟叹一声,望着手上包扎好的手帕,“却也是最失败的医者,最重要的人全都保护不了,现在连漪儿你……也中了噬骨毒……”

苏忘生摇头,望见自己手臂和腿上的伤痕,“这么多年都忍了,苏千辅为何现在突然这么急切的想得知麒麟印开解方法?”

流苏抬起手,拿起几根稻草,扔在了地上,眼中愈加深沉。

“是凶卦”,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睁开了狭长妩媚的眸,“若我没猜错,定是魉国君打了胜仗,大捷而归。”

“我不懂……”

“苏白玉若强大了,第一个要取缔的人——是谁?”

苏忘生恍然大悟,“苏千辅现在是手无利刃,又担忧苏白玉将他除去,现在已是狗急跳墙般急切想得到麒麟兵力了。”

流苏不应声,意味深长望着苏忘生。

忘生言完,方是平静了一会儿,突然,脑袋如同被炸开一般一阵嗡嗡作响。

苏白玉胜!那就是说——他——败了!

流苏忽然站起身,眼中从未见过的沉重,“知晓解印方法的两人都没了希望,苏千辅……定是将目标全全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

苏忘生紧握着拳,心口惊慌的厉害。

“是——西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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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话音刚落,牢门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有几个黑衣大汉走到他们牢前,解开锁链不由分说朝苏忘生走去,其中一人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又用黑巾蒙住苏忘生的眼,粗鲁的拉扯她的身子便朝牢外走去。

流苏起身去阻止,其中一人威胁道:“师爷,相爷交代,你若还想见到那个姓白的,现在就放老实点儿!”

他看着忘生身上仍有旧患,走到牢门前,扶住铁栏,“她身上还有伤,望请两位轻待她,不要再折磨她了……”

“这话对相爷说罢!现在要带她去见相爷,看一场好戏!”

说话那人与身旁之人挑眉对视一眼,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流苏眼角开始不祥跳动,望着被蒙着眼的苏忘生,“莫非……他来了……”

苏忘生来不及去想他们话语中的意思,已被人强扯着踉跄向前推搡而去。

她刚想抗拒朝后退,脖后突然被人一计重击捶打,昏了过去。

昏倒前,只听到头顶有人一声冷嗤,“带你去见心上人,给老子老实点!”

*********

待到她清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前扔被蒙着黑色布巾,动了动摸向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如同关押囚犯一样的囚车里,四面是镂空的木柱,头被固定在一个方向,双脚被粗绳绑住,逃脱不了,亦是难以动弹。

“到现在看你还怎么拽下去!吃了老子的软骨散,武功全废,还拿什么来跟我抗衡!”

一声怒吼传入她的耳中,她扭过脸去听,是苏千辅的声音。

“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又是苏千辅歇斯底里的咆哮,继而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她动了动,听到一声轻笑。

“想不到堂堂魉国相爷惯用这些偷鸡摸狗的伎俩,请我入府,却这样招待,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疲惫却平稳,苏忘生扶住木栏,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转去。

“还嘴硬?”

苏千辅嘴角掀起冷笑,朝身旁人示意,“这世间聪明人千千万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货,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军营独身入敌国,结果呢,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女人早就成了别人的女人,心甘情愿做别人暖床的货色也不愿意跟着你,真是废人——!”

这时,有人走到苏忘生身后,扯去了她绑在眼前的障碍。

黑巾飘落在地,苏忘生朝前望,看到苏千辅站在一个人面前,他的背影将那人的脸完全挡住了,望不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浅紫色的衣裳被血染成了暗紫色,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上,任由苏千辅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说不说——!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苏千辅开始疯狂的踢打,那人总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苏千辅忽然转过脸来,望见苏忘生直直朝向自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极端的诡异。

苏千辅侧过身,苏忘生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血迹斑斑的身体,残破褴褛的衣服,遍及全身的伤痕,憔悴苍白的面容……那张脸面,那双眼睛!

脑中如同走马灯一般画面一个个在脑中显现,她忆起了流苏向他所说的一切,这张苍白的脸面,真与她脑中印记最深的一个人重合。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为这是幻觉,可再睁开时,他的脸面还是如此的清晰。

是西连夜。

忘生的心中瞬间如同跌至了无尽的黑暗中,这是西连夜……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身伤痕的人,是西连夜!

苏千辅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整张脸面变得扭曲而不堪,他躬下身掐住西连夜的下颌。

“皇上?衍一国之君?哈哈——!现在不还是落到老子手上毫无招架之力吗?你嚣张的劲头呢,给老子看看啊!”

说完,松下手一巴掌掴在西连夜白皙的脸面上,忘生看到他的嘴角翻出了血丝。

“你为了救一个丑八怪独身闯到我这里,现在呢?看看!给老子看清楚,她根本不认识你是谁,早就和苏白玉一番苟且,你呢?只能被老子乖乖废了武功,老子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忘生心口急切,望着西连夜苍白的脸面眼中溢满了泪水,不是的,我没有忘了你,西连夜,我一直想的都是你,都是你西连夜啊!

想到他为救自己武功被废,如今又被苏千辅屈打,她心中的恼怒无以复加,手紧抓住木栏,手指泛白的露出了青筋。

西连夜抬起眼,看了一眼苏千辅,“我与我的阿丑如何,与你有何干系,更不由你费心,只是你用尽心机,兜转了一圈,结果确是一场空,谈起来更是悲哀。”

他的声音极其虚弱,却有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气势,他对着苏千辅,“我想,你离死期亦然不远了。”

苏千辅大恼,脸色气成了猪肝红色,他的脸部越来越狰狞,拾起地上的鞭子朝西连夜修长瘦弱的身躯抽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