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蝉鸣了叫,市集上行人仍是不少,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连绵不绝入耳吵闹,衍国民风淳朴,女子羞涩不出闺门,若出门,许多必会遮上篷帘帽纱,所以面带黑纱的她,也并未惹的人注意。

午时将至,烈阳愈渐烧灼,忘生便要怜儿寻一处清亮避暑地歇歇脚。

怜儿闻言,带她至了京城郊外垂柳坡,行人极少,绿树葱茂,只有点点几缕细微阳光透过翠绿的叶面撒到郁郁的草地上,怜儿带她来此地,她便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

她解下了纱,怜儿立在一旁垂眉不语。

“怜儿,你去罢。”忘生张口道,“晚膳前来这儿接我就成。”

“小姐?”

“我要炼制毒药,你有兴趣参与么?”她抬起眼角,微笑着,“正好我缺一个试药人……”

怜儿连连摇头,忙不迭朝郊外跑去,一脸苦闷。

忘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扫视一眼,朝柳坡另一方向走去。

出门前,她翻阅了大部分书籍,其中有书籍记载了衍京大致山脉地图,整个京城中,最葱郁阴凉的地方,就属此地,所以若说到乘凉幽静的地方,怜儿必然会带自己到此地,而从这里走出的相反方向,正是出衍京的方向。

出门时换了简便衣裳,是便于行走,而,裙纱轻衣美则美矣,却装不了多少银子。

要离开,轻便为一,银子更是不可或缺,若不换件衣裳多带些值钱物什,她怕半路会饿死。

再者,自己摸索到此地定是要耗费时间,所以,由怜儿带来就省去她不少时间。

抿嘴一笑,从接受自己穿越、认清自己身份的同时,她便做好了打算,离开的打算。

还有,逃离那未知的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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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独自走在垂柳坡上,走了一会儿,额头沁出汗珠,用袖擦了擦,最后索性扯下了面上的黑纱,呼吸的沉闷才得到了缓解。

走了几步,耳边传来清脆如珠玉落盘的泉水声,她循声而去,看到了清澈跳跃水珠攒动的清湖,光影陆离交织,波纹荡漾,碧绿的无一分瑕疵。

她走到湖边去洗脸,指撩在清亮的湖水中,仍是一股钻心的痛,她收回手,望着指尖,看着浸湿的白布,想起了苏白玉满面柔情,一脸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摸样。

再将指探下去,忍着疼痛,任由湖水浸泡,泡了一会儿,彷佛适应了疼痛,麻木代替了疼痛,随之而来是沁入心脾的凉意,心境的浮躁消去不少,就连眼前白玉的笑魇,也一并抹干净了。

“咕——!”一声鹧鸪鸟低迷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转头看去,身旁不远处蹲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为一只受伤的鸟儿包扎治疗。

他转过脸,忘生一怔,收回在湖中的指,这男子,与她,一样的丑,甚至说,比她还丑。

那是一张极其丑恶的脸,狰狞,凶恶,满面刀疤,唇色暗淡,浓眉纠结,右面上亦然有着几点狼疮胎记,黑色骇人,这是一张丑到极限的脸。

可那双眼睛,却是双极美的眼睛,孤傲,冷漠,如琉璃一样闪动着流光溢彩般的芳华。

这双极美的眼睛,长在这张丑到绝对的脸上,却让人觉得毫不突兀。

男子,用自己狭长的凤眼带着绝傲的眼神逼视着她,一抬眉,笑出声,那笑,是耻笑,“对面的,你真丑。”